肖红帆深知权争的残酷,明白路平章故意把她留在都城,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免她触碰兵权。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人性之恶。
路平章真正接手肖家军便会意识到,只要肖氏还在,他就永远不可能掌控肖家军。
这是圣上容不下肖家军的原因,也会成为路平章容不下肖家的原因。
他想完全取代肖家,就不会容许肖红帆生下流淌着肖家血脉的孩子,他若是不想日后对自己的孩子下手,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断绝她的生育能力。
肖红帆想起刚到边关的时候生过一场病,足足喝了半个月的汤药,抓着衣裙的手不由收紧。
不过须臾,她又恢复如常:“肖家,不是某一个人,亦不是某一种血脉。我确实不曾想到,他竟会如此天真。”
说得高尚一点,肖家是这支军队的脊梁、灵魂和信仰,说现实一点,它其实是命运和利益的共同体。
肖家军战功彪炳,于瞿国之功,都可以称之为恩了,这是他们的催命符,同时也是他们的保命符,绝不可能轻易丢弃。
“莫说我令我绝育,哪怕我死了,肖家军旧部都不会放弃贴着肖家,除非改天换地,他们寻到了新的出路。”肖红帆敛目轻笑,“而我不会放弃肖家军,所以平章是替我而死,也只是替我而死。”
晏摧明白了肖红帆的意思,她得了机缘以女子之身接手肖家军,不知要面对多少审视,她可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军,唯独不能表现出对权利的渴望。
背负上夫君替自己而死的责任,于她并没有坏处。
“我和你不一样。”晏摧道。
原身现在是将军夫人,是“从氏”,而在嫁人前,她叫从雁南,是瞿国大儒之女,才名远播。
只是,外人只知她诗、书、画、棋四绝,却不知她一手文章做得极好,亦精通兵法。
从雁南从未参与征战,可以说她的精通只不过是纸上谈兵,但这么多年瞿国频频开战,她即使在后方,在不知细节的情况下,都能将战况和结果预料个八九不离十,这份能力,非常人能及。
她有成为军师参谋的潜质,只可惜,不是人人都有这份机缘。
“此事不急于一时,你若答应,我才好谋划其他。”肖红帆看着比平常消瘦沉默许多的从雁南,心中不免难受,“很早之前,我便觉得人心是一种很奇怪东西,能承受一次又一次巨大打击,却也能轻易被自身情绪冲垮。我不想你一直待在这个院子里。”
晏摧点头:“好。”
他很赞同肖红帆的话。
他早些年察觉有生出心魔的迹象,便放弃闭关,到处云游。
开阔眼界,丰富经历,确实可以缓解被困囿的灵魂。
只不过令他头疼的是,这一次进入尘芥似乎只继承了这个身份的记忆和躯壳,却没有继承她的技能。
晏摧不太确定自己懂不懂兵法。
一个强悍的战士,未必会是一个好的将领。剑宗有剑阵,战斗之时也难免会排兵布阵,宴摧飞快地把能用的上的知识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觉得这个肖家军极有可能是整个尘芥形成的关键,所以最好是加入。
……
“尘芥溢出之后推进的方式很像行军作战,所以我有点怀疑这个尘芥的形成与军队有关。”师玄璎道。
庄期期吸收了十几个玉器中灵气,总算打开了两只储物袋,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摆了满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