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肯定会打,哪里会像父亲母亲想得那么简单。
武驹发现,父亲是真的老了。
人的衰老不仅仅来自他的年龄他的身体,还有他的思想。
身为武将,已经多年没有上过战场,吹牛的时候,翻来覆去不厌其烦说的都是很多年前打过的几场仗。
就连苒军将领,父亲看得上也只有符燕升。
因为符燕升是老牌将军,与他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至于何秀珑、陆臻这些年轻人,父亲打从心底看不上,挂在嘴边的就是“不能因为打了几场胜仗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就在武东明重新燃起希望的时候,武夫人到达西安。
她来到位于西安的武府,到了门口,看到门上的牌匾,武夫人怔住。
“大将军府?谁给他封的大将军?”
要知道,何苒在没有进京之前,也是自称大将军,而武东明直到现在也还是大将军,何苒进京后亲封的大将军有两个,一个是何秀珑,还有一个是冯赞。
所以这天底下,有资格自称大将军的,不算何苒也只有三人。
当然,周沧岳除外,人家从开始就绕开了大将军这个称呼,自称大元帅。
而现在,武骥的府第改为大将军府,这不仅是自以为是,还是夺权。
夺武东明的权!
若是以前,武夫人会觉得家中有子已长成,可是到了今时今日,武夫人只觉心中一片冰凉。
她太了解武骥了,武骥一向老成持重,他是绝对不会妄自尊大,在自己头上加封号的。
武骥从出生就是贵公子,他不用争抢便什么都有,有钱有钱,要名有名,要军队有军队,要地盘有地盘,如果不是他后来出走,父亲的一切也都是他的。
这样的武骥,高贵而低调,不会迫不及待就把家门口的牌匾改为大将军府。
武夫人握紧拳头,何淑婷,一定是何淑婷怂恿的,也只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继室女才会这样做。
门子是西安人,并不认识武夫人,但是他认出武夫人身边的婆子,知道这人上前来过,少夫人下令让他把人打发了。
武夫人一路奔波,衣衫朴素,未戴钗环,门子根本没有注意她。
“大将军没在府里,你们改天再来吧。”
武夫人沉声说道:“你们少夫人可在府里?”
门子说道:“少夫人不见客。”
武夫人冷哼一声,使个眼色,一名武婢立刻上前,朝着门子便是一脚,门子被打翻在地,一行人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几名侍卫听到动静冲了过来,其中一人认出了武夫人,大吃一惊,武夫人冷冷地说道:“怎么,你们还想冲我动手?”
侍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武夫人带着人一路冲到后宅,眼前忽然闪出一人,武夫人还以为是护卫,正要让人开打,却听那人说道:“娘,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武骥!
看到许久未见的儿子,武夫人一阵恍惚。
“原来你在府里。”
武骥一脸莫名:“娘,您来了为何不让人通传一声?”
他是听说有人闯进来,这才出来看看的,却没想到竟然是亲娘。
武夫人万万没想到,自己风尘仆仆,武骥没有问她是不是辛苦,却见面便是责备。
“何淑婷那个贱人呢?让她出来见我!”
武骥脸色一沉:“娘,淑婷是我的发妻,您污辱她便是污辱我。”
武夫人冷笑:“是吗?那我问你,何淑婷害死惊鸿楼掌柜的事,你可知晓?”
武骥眉头锁成川字,很是不悦:“娘,您为何要听信外间的那些传言?那是陷害!我问过淑婷,她和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我查过了,那位掌柜是被自家女婿害死的,至于坊间的那些传闻,不过就是那个女婿的攀咬而已。
我信任淑婷,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武夫人冷笑连连:“你信任她?你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什么都不知道!”
“娘,我和她是夫妻,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隐瞒。”武骥说道。
武夫人的脑袋嗡嗡作响,她耐着性子问道:“何苒下了战书,她要向你父亲宣战了!”
武骥一怔,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武夫人:“怎么可能?何苒凭什么要向父亲宣战,就凭那些街头巷尾的传言?不可能,她难道就不调查吗?再说,死的只是一个掌柜而已!”
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蔓延至全身,武夫人腿上一软,身子便向下坠去,两名武婢连忙扶住她,武夫人指着武骥的鼻子,问道:“符燕升已经离开大同,就要往榆林来了,对了,还有何大力,何大力的军队也动了,离得这么近,你不知道吗?”
武骥确实不知道!
他让人先带武夫人去休息,武夫人也确实支撑不住了,在嬷嬷的劝说下,去了客房休息。
武骥正要派人去查查何大力是不是真往西安来了,却看到何淑婷娉娉婷婷走了过来。
“骥哥,听说母亲来了,我正要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武骥心中酸楚,多么好的淑婷啊,母亲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却一口一个贱人,淑婷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
“骥哥,母亲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来的?我就知道,肯定会有好事之人,去母亲面前说闲话的。”
何淑婷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武骥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这些年来,父亲在何苒那里受益良多,他们的心思一时半刻转不过来,这都是正常的,其实若不是你细心,我也不知道那惊鸿楼竟然都是细作,现在好了,惊鸿楼终于被拔掉了,只是委屈你了,为我做了这么多,却还要受到母亲的指责。”
何淑婷眼里含泪,嘴角却漾起一抹凄苦的笑容,如同一朵在风中飘零的小花,我见犹怜。
“骥哥,你忘了,我们是夫妻啊,只要是为了你,哪怕被所有人误会,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