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想通了这一层,只对这崔五公子越发厌恶和不耐,“崔五公子说的这些小的不大懂,可老夫人亲口发话,只让崔五公子少打一些如意算盘,也莫要前来打扰。”
“否则惹了老夫人生气,老夫人便要上京一趟,询问当今圣上,是如何治理的这天下,如何管教的世家门族,让小辈竟是这般不知礼数,肆意妄为!”
“崔五公子也该知晓老夫人的脾气,倘若当真动了怒,任是谁都担待不起的,小的奉劝崔五公子还是尽快离去吧,莫要再讨无趣,也莫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崔文栋闻言,脸色顿时白了一白,继而脸色涨红,变成了猪肝色。
他的确是有着自己的盘算。
只是他自己有心思是一回事,若是被人戳破,那便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眼下说这话的是一个小厮。
一个下人。
崔文栋心中怒火腾起,再看小厮的目光便没有了方才的和善和祈求,尽数变成了恼怒与憎恨。
但这些只在脸上停留了片刻,转瞬即逝。
崔文栋深吸了一口气,又将这口夹杂着满腹怨怒的气吐了出去。
他乃崔家子,与这样一个刁蛮恶奴计较,平白失了气度。
且这奴仆虽然蛮横无礼,到底是贺家的下人,背后的主人乃是贺家,打狗需得看主人,他没有不在乎贺家的道理。
再者,这是贺老夫人给他的考验也说不一定……
崔文栋拱了手,“在下知晓了,有劳小哥儿。”
小厮将方才崔文栋脸上变幻的表情看了个彻底,对他此时的隐忍非但没有丝毫好感,更添了厌恶。
许多时候,越是能够隐忍的人,发起疯来,越让人恐惧。
小厮也不想与崔文栋再说任何的话,径直转了身,回到院中,将大门关上。
沉重的两扇大门合到一起后发出“哐当”的声响,只震得门环都颤了两颤。
崔文栋蹙眉,双唇紧抿,脚步却没有挪动分毫。
一旁的青松气不过,开口道,“公子当真是好性儿,遇到这样的恶仆竟是也能以礼相待,当真是替公子委屈,再如何说,公子也是崔家人,一个小小仆人都敢对着公子大呼小叫,这贺家属实是欺人太甚!”
崔文栋只觉得青松的话说得极对,却也还是佯装愠怒,道“休得胡言,是我们贸然叨扰造访,不能怪他们不悦。”
而大门内,还不曾离去的小厮听到崔文栋和青松这一对主仆的话,冲地上啐了一口。
这崔家主仆当真是有意思,一个伪善,一个张狂,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知道是贸然造访,还这般胡搅蛮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至于贺家欺人太甚,这话说得实属不对。
首先,你得是个人,否则何来欺人之说?
这般胡搅蛮缠的,与那见着挎着装肉竹篮的人便狂吠不止的狗有什么区别?
可别侮辱人这个字了!
“瞧你气得,何苦来?”门房另外一个小厮见状劝道,“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往后指不定再也见不着面,该传的话也传了,该做的事也做了,这也就罢了,倘若当真往心里头去,折了自己的寿数,岂不吃亏?”
“道理我也明白,只是瞧见那人这幅模样,这气便不打一处来,属实压不住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