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衍倒是压准了小莲的脉。
独将一摊祸水甩到了常升身上。
看着何贵与康铎向自己投来的异样和戏谑目光,活像是在调侃他。
大哥,你挺会玩啊,也教教我呗。
老弟,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呢,你这就有点不讲究了。
要不是还有个道衍要办。
他这会儿早就一人一脚的踹出去了。
“出去。”
面对着突然冷面,迸发出一身危险气息的常升,听见这两个森寒的字眼,康铎与何贵当即就听话的起身,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快步离开。
他们的脑子比蓝玉好用些。
至少看得懂脸色。
平日里与常升开开玩笑,无伤大雅。
可要办事了还找不自在,挨打了都是自找的。
虽说他们二人现在算是常升的随从。
理应护卫常升的安全。
但就冲常升前日在大校场上和邓镇神仙打架的一幕,真碰上危险,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道衍?
就他这身板,也不知道挨不挨得住常升一拳。
待到闲杂人等全部离去,望着石桌上遗留的瓷壶与茶杯,常升给自己和对面的道衍都倒了一杯茶。
“如今没有旁人。”
“大和尚如此费尽心机纠缠,但有所求,尽可以说了。”
“施主误会了。”
常升拒人于千里的态度让道衍很是头疼,换做旁人,即便是官宦王侯,看在当今皇帝也曾剃度出家的经历上,如何也不会这般薄他。
但在交流时,他还是得拿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气度。
以抬高自己的价码。
“真的误会吗?”
“且不说在我看来,你就不是僧人,即便你真的是有道高僧,我也从未听说过有谁如你一般,不修佛法,反钻研相术,追着给人相面的。”
被常升的双眼冷冷凝视着。
道衍只觉得像是被一把利剑悬在了脑门上,提前准备的许多话术都发挥不出来,只得挑些不亏心的实话说。
“贫僧身有度牒,还有陛下御赐的僧衣。”
“佛门经典更是熟烂于心。”
“施主不信,尽可一试。”
“至于相术,信与不信,都是施主的缘法,贫僧并不强求。”
这一番话,倒是将道衍自己摘了个干净。
很好的印证了他的修养。
若是寻常人,只怕要立时将他当做一位山野遗贤,得道高僧。
谁敢仿冒御赐之物。
不要命了?
可道衍没说清的是,他的僧衣是老朱在洪武八年诏令精通儒书的僧人到礼部应试时,落选后获赐的。
实际上就是个安慰奖。
他确实精通佛家经典,但他对道术,儒学乃至百家学说更是通晓于心。
至于最后的缘法之说。
那纯属无稽之谈。
他要不想追着给常升相面,以图结交,方才给小莲算完他就该走了。
常升的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笑在道衍看来,着实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既然大师道行如此高深,又通晓相术,就烦请大和尚与我相面,看看能否算出我的身份吧。”
道衍坐蜡了。
眼前这位就像是海边的礁石一般,油盐不进。
迄今为止,他都没从常升的身上获得任何有价值的指向性线索,唯一的那点还是从小莲身上旁敲侧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