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卿,汝等可还有本奏?”
当老朱第三次问出同样一个问题,而不是让内侍宣布无事退朝。
是个能当官儿的都听得出来。
老朱这是有事要交代。
就算真还有些“鸡毛蒜皮”,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给皇帝添堵。
百官也便洗耳恭听。
看着大家伙都不吱声了,老朱也难得的露出一个好脸道:“众卿不必紧张。”
“今个大朝会,咱也无甚要务。”
“主要就是时至七月,应天府内实在酷热,咱有心想要外出避暑而已。”
众臣子面上都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
但真正聪明的老狐狸。
心中的弦却无不绷得更紧。
对于自家天子这个老六的尿性,他们这些能在朝廷中一连待上几年的,哪个不是门清?
对老朱尿性不感冒的。
早就找个机会犯点同行趟过雷的小错,让老朱把自己发配了。
能留在朝堂做“长工”的,又有几个不是人精?
果不其然。
老朱下一秒就转折说道。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
“如若咱一家都出外避暑,朝廷这些政务,还是要寻老成持重的柱国重臣代为处置一二的。”
“诸卿中,可有人愿担此重任?”
看老朱一脸和蔼的笑容,一众臣子的内心无不打了个寒颤低下头来。
夭寿喽。
如果他们犯了罪,请直接把他们处置或砍头。
而不是把他们当成傻子一样糊弄。
胡惟庸的尸首才将将埋了半年。
他是如何勾结朋党,独揽大权,害的自己走上断头台的,大家都历历在目。
今天这一出。
和当年胡惟庸走上权相之路伊始的场景,不能说完全相同。
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哪个嫌命长才会接这茬呢。
见百官都低头,老朱就像在看即将打靶的名单一样,逐个念到:“偰爱卿?”
听到老朱念到自己的名字。
文官之首,今年二月刚刚迁任礼部尚书的老臣偰斯,当即就双腿一软的跪了下来。
作为前元归降的老臣。
早年曾是前元高官,官至嘉定州知州。
从洪武元年授兵部员外郎,寻擢尚宝符宝郎,改尚宝司丞,到六年升河间府知府,九年到户部当任郎中,又身为户部尚书,随后出任山西左参政,今年正月,胡惟庸倒台后,招回来当吏部尚书。
历经十余载,当过三部尚书,还能活跃在老朱眼皮底下。
且身居高位。
除了老朱有意立为榜样,给前元老臣安抚,以表只要你们兢兢业业的为大明朝做官,他老朱不会计较出身的意思。
这人的能力,城府,心计自也不必多说。
可是面对老朱这没有回旋,也根本无法推脱的一问。
这位两朝元老果断就板正的跪了。
“陛下天恩,老臣感激涕零。”
“但老臣早已年迈体衰,无力担此重任了,在山西时,臣就有动了此念,只是为报陛下当年不计前嫌,委以重任的知遇之恩,臣应诏还京。”
“只要朝廷还有需要,臣这把老骨头自然没有推脱之礼。”
“但如今。”
“太子殿下推行试科举,已为朝廷甄选了不少年轻俊杰。”
“臣也不该尸位素餐,窃居尚书之位了。”
“陛下。”
“念在咱们君臣相伴十五年的情分上,臣恳请陛下准允老臣告老还乡。”
说罢,偰斯还从官袍的衣袖中掏出了一份已经塞得表面泛黄的辞呈。
这包浆
一看就已准备了许多年,只是今日才拿出来,
也算是让满朝文武都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