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罪已至死,死神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魔术师说得委婉,但给出的答案已经是相当明确。
似乎身为背叛者的节制,一旦被抓回来,无论罪责的轻重,都会有一个不太美妙的结局。
她回头淡淡看了眼前方的路,明明再不远,就可以见到世界,但她却走不下去了。
手中的纯白之书依旧沉寂,但她古井无波的内心,在轻摇。
以她的立场,实在不该为一个罪人而奔波至此。
她本该承担恋人的任务,去寻找下一位更合格的继承者,但...她似乎有点做不到。
也许,世界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将这件事情,交给恋人。
这无疑也是在告诉自己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她听到自己最终重重叹息了一声。
节制啊节制,如果可以......我希望不会再见到你。
她怀着见到节制的愿望而来,却最终,带着相反的祈求归去。
层叠的纯白法袍加诸于身,她突然有那么一刻觉得,有点太重了。
“只要世界...只要世界什么?”
面前隐没于黑色斗篷中的少年的话语,拉回了女祭司飘飞的回忆。
“如果说,让我说一位最小丑的家伙,你口中的世界,绝对是唯一人选。”
“节制...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女祭司神色微变。
在她看来,节制能重获新生已是不易,而且现在看来,其中世界为此做出的让步恐怕很多。
对比历任节制牌力量的继承者,现在的节制,在背叛、伤害了世界之后,能仍旧活着,站在旁边者的角度来看,都是不可思议。
并非是说世界残暴无情,难以亲近恰恰相反,在她看来,世界看起来很好说话,很温和,很厚重......
但这只是表面上,能长久地管辖那群力量继承者,让他们历经岁月而不偏离既定轨道,世界已经通过时间给出了最有力的证明。
证明他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合格的管辖者、合格的...世界。
在继承者们还未出现的时候,甚至...在她还未出现的时候,世界就已经存在,相比于可替代的其余力量继承者们,世界似乎一直是...无可替代的那个。
他确实厚重且被岁月感充斥,但即便他一言不发,对任何事情不插手,不涉足,他似乎仍旧是看得最透彻、做出最正确选择的那个。
有时候,只是世界选择说不说破的问题罢了。
所以她即便对世界印象不错,和他共事时,仍旧是忍不住打心底忌惮,不敢藏有太多私心。
至于恶语相向...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节制他竟然
女祭司禁不住微微睁大眼眸。
“呵,怎么可以这样说世界?他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丑陋吗?”
“女祭司,如果你认识世界的话,你就会知道,他是一个相当矛盾又愚蠢的家伙,一想到曾经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我就感到有些...难以忍受。”
节制轻描淡写的语气,略带讽意的话语,一句又一句,冲击着女祭司的认知。
她以前知道节制是狂的,甚至后来做的事,是疯狂的,但现在的节制,似乎已经有些狂得没边了。
“不过,我召你出来,可不是为了跟你讨论世界这个家伙”
冰凉的指尖,勾起女祭司的下巴,女祭司微微抬头,看到了节制没有任何起伏的唇线。
节制轻声道。
那隐没于宽大帽兜下的双眸之中,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当世界出手破坏了他的成果的时候,他和那个家伙,就注定无法再走到一起。
即便是力量悬殊,即便屡次被世界给出的牌背刺,即便多次失败,他都未曾放弃过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竭力达成目标。
但这本该既得的胜利,最终是被世界轻而易举地扭转了。
他看不懂世界,也不想看懂世界。
一只紫色的纸鹤绕着他飞了一圈后,轻轻落到他下意识抬起的手背上,也打断了他说出口的话语。
他认得,这是世界的信使,世界在唤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