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莹坐在飞毯上,感到十分的不适。
或许是长久没接触院外的空气,又或是因为今日的飞毯格外拥挤,男男女女不同的气味和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禁不住心生烦躁。
丹宗那群吃干饭的,既然有人猎到了双犀牛,怎么还不赶紧给她制药?
难不成是瞧她不被一刀长老看重,所以就开始怠慢了?
不行,没人来给送,她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她也要去。
身上起了汗,粘稠的要命,蒲莹深吸一口气,刚想往里靠靠身子,就被身后人骂骂咧咧了一顿。
瞬间心头火起。
蒲莹张了张嘴,正想像从前那般破口大骂,可身子却下意识地缩了缩,真的不再动了。
这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惊讶之余,她后知后觉地想到。
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和人起争执呢?
一刀长老弟子的身份没了、清成也不在……
而两个月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修炼的进度又落下了很多,和人比试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两个月啊,一定落下了很多的课程,拉开极大的差距。
这些差距,会不会成为她一年后通过考核的障碍?
向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少女感到了极大的无力和不自信。
事实上过去两个月来她一直在遭受这样的煎熬,这煎熬随着再次受伤到达了顶峰。
于是她咽下了火气。
这种感觉可不好受,无论是修炼还是待人处事上,极大的落差让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哀凉感觉。
她抓了一把头发。
脆弱的发丝像失眠时那般一抓就掉落,散在了风中,散在了夕阳里,被夕阳镀上了一层迟暮昏黄。
她觉得自己的神经此时就像这发丝,脆弱易断。
该死,可惜受伤不能御剑,否则她何须在此忍受这般嘈杂和拥挤?
飞毯停落片刻,蒲莹感到身后似乎有人下去,又有人上来。
新来的那人贴在自己背后,似乎比刚才下去的那人身材要娇小不少,透过夏日薄衫,她甚至能感到女孩突出的脊梁和肩胛骨。
这么瘦?
蒲莹下意识偏头去看,恰逢女孩也回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处之际,蒲莹的脑中“轰”的一声,浑身瞬间僵住了。
“你……你……”
她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找回知觉,嗓子干哑,只随风碎出了几个干巴巴的音节。
女孩生有一张圆圆的脸蛋,十二三岁的模样,五官小巧可爱,看过来的目光却冰冷沉寂一片。
蒲莹对这张脸熟悉无比。
因为过去两个月以来,这张脸一直出现在她的梦里。
但却不是这般完整的,而是支离破碎的、血肉模糊的,在背后一直追着她,张着血盆大口向她索命。
一瞬间,所有弟子的身影悉数消失,嘈杂声音一寂,蒲莹眼前只剩下了这张脸,她仿佛又置身于充满黑暗的房间,整个人哆嗦着围着被子使劲往床里缩着身子。
她身子凭本能地使劲往后缩。
可这哪是床?
脚下踩空的瞬间,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她精神一阵恍惚,甚至还没来得及害怕,最先涌上心头的是上次御剑飞行的摔落、还有恢复后在院子里加紧修炼的摔伤……
完了完了,我果然要躺在病床上一辈子了!
又要重复过去的那段黑暗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