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琼上身白色的T恤外罩了件方领远天蓝的褂子，下半身是一条湖蓝的马面裙，秀上了织金暗纹妆花，配上她簪起的乌发，一整个轻素温婉。

沈思琼推开厢房门的时候，沈老爷子跟沈珏已然在内，一齐偏头看过来。

沈珏一见沈思琼，兴冲冲从位子上起来，脖子间挂着新的玉坠子。青玉坠子色泽淡雅，质地莹润，周边还缠绕着丝丝缕缕肉眼难以察觉的金线。

从沈珏的坠子上移开眼，沈思琼正撞上沈老爷子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

二人视线相接的那一瞬，沈老爷子自然地露出笑颜，亲和力十足。

沈思琼对着沈老爷子颔首，也回了一个笑。

沈思琼落座后，沈老爷子从善如流地递上一个白瓷杯，紧接着，提起身边的紫砂壶，倒满。

清澈黄亮的茶汤从壶嘴倾泻而出，一滴不落地进入杯中。

沈思琼右手扶起茶杯，莹白细嫩的手指搭在白瓷杯上。纤细的手指与茶杯交相呼应，手指竟比茶杯还要莹润。

茶杯递到嘴边时，玉兰一般的清香飘进鼻尖，沈思琼抿了一口，眸子不由得一亮。

凤凰单纵一如沈思琼记忆那般浓醇鲜爽，入喉还有一丝回甘。

默默观察沈思琼的沈老爷子，在看见她品茶时的小动作时眸光微动。

随后，他点燃了一旁的香炉中的香丸。

沈思琼慢悠悠将杯中茶水抿尽，抬眸看向沈堂：“沈爷爷，这茶很不错。”

听见沈思琼的称呼，沈老爷子顿了顿，抬起头，露出和蔼的笑：“你喜欢就好。”

香丸的气味从炉中传了出来，却不见飘烟足以可见这香的品质。

沈思琼轻轻翕动鼻翼，眉目间流露出闲适惬意。

这香味不像茶楼门口点的花香那般秾艳，醇厚清雅中透着深远沉稳的气韵。闻着如临山巅远眺，见芳草夹道，享清风拂面，赏稀云飘渺。又似投石积水，涟漪阵阵，颇有几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境在。

沈思琼忍不住感叹道：“霜里佩黄金者，不贵于枕上黑甜。马首拥红尘者，不乐于炉中碧篆。”

听见这句话，沈老爷子举杯的手一滞，看向沈思琼的眼神中探究意味更加浓厚。

沈老爷子笑呵呵道：“这香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你要是喜欢，我下次让沈珏带点给你。”

沈思琼笑眼盈盈：“那就多谢了。”

“这边还能点曲子听，你感兴趣点几首吗？”

沈思琼唇角的弧度不变：“那来一首《阳春曲》。”

沈老爷子再次一怔，眼底的讶异和震惊就快压不住了，心中那个猜想听到这已然有五分准头。

来之前，沈珏给沈思琼发邀请说是自己爷爷想当面感谢她。但当沈思琼真来了之后，她发觉沈老爷子攒的这场茶局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思琼进入包间好一会了，跟沈老爷子扯东扯西，就是不见他提起沈珏这档子事。而且，她与沈老爷子素昧平生，但他点的茶，用的香竟然都符合自己的偏好，仿佛量身定制的一般。沈思琼可不会以为这是巧合。更何况眼下沈老爷子，请自己点曲，与其说是一种邀请，倒不如说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