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琼毫不犹豫地点头。

姚冬梅眉头下压，搓了搓手问，语气有些迟疑：“这个一定要去吗？”

沈思琼一五一十转达颜舒的话：“老师说最好都来。”

姚冬梅扯出勉强的笑：“外婆去不了，店里不能少人。”

沈思琼宽慰道：“店关一天没事的。”

“若瑶之前说家长会不去，没有关系的。”话刚说出后，姚冬梅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不该当着沈思琼面提起林若瑶的。她小心翼翼地窥探着沈思琼的反应。

看见她面上神色没变，姚冬梅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们这个情况老师应该可以理解的。”

沈思琼将手覆在姚冬梅摩擦的手上，平静地反问：“我们什么情况？”

姚冬梅稍微抬头，就跟沈思琼看向她的目光对上，有些无奈：“你知道的，外婆是做那种生意的，外婆去了怕给你丢人。”

沈思琼有些不解：“怎么会丢人？您光明正大开门做生意，靠自己双手挣钱，每一分钱都是清清白白的。这有什么丢人的？”

姚冬梅看着沈思琼诚恳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不介意这个，但想起先前林若瑶的话，还是觉得如鲠在喉，过不去那道坎：“可是……”

这一回，沈思琼直接打断了姚冬梅，不给她找借口的机会，直直的看向她，一字一句认真道：“可是我想你去。”

姚冬梅终于松了口，神色还有些犹豫，但语气足够坚定：“那外婆就去。”

听到姚冬梅答应下来，沈思琼走回房间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盯着沈思琼略显欢快的背影，姚冬梅心里暖暖的，酸酸的。

最初见林思琼第一眼时，姚冬梅便觉得这个孙女不好养。再加上王若瑶亲妈赵女士进这屋子时直露露的嫌弃，姚冬梅很清楚自己能给的跟王若瑶亲生父母能给的相比，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但她姚冬梅跟王若瑶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了十几年。在王若瑶被带走的那一瞬，姚冬梅心中也有万般不舍。她虽然清楚认识到自己跟孩子亲妈的差距，但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期待王若瑶能多留一会儿，多看她一眼。

然而，从赵女士进屋外到最后母女二人扬长而去，王若瑶都没有回过头看一眼这位养了她十余年的外祖母。

姚冬梅活了将近六十年，怎么会知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但当这种人之常情落在自己身上时，她还是止不住地心痛失落。其中失落，一半是为王若瑶这个扭头离去的孙女，另一半是因为这个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亲孙女。

林思琼刚来那会，姚冬梅有时会忍不住拿她跟王若瑶比较。林思琼性子比王若瑶闷，话少，成绩也不太好。

但一个月相处下来，姚冬梅慢慢认识到林思琼的好。她虽然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家务方面一窍不通，但也在努力不给自己添乱，偶尔还会给自己帮点力所能及的小忙。她也是一个乖孩子。

正当姚冬梅打算跟林思琼把话说开，祖孙二人把日子好好往下过的时候，林思琼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用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这可把姚冬梅吓惨了。

而当她的孙女再次醒来后，姚冬梅发现她的孙女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不仅不再沉着一张脸，还会主动关心自己。学习上，她比原来的若瑶还要用功。甚至可以说，她比先前的王若瑶还要孝顺。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姚冬梅生病那会看到的是林思琼不辞辛苦为自己忙前忙后，变着法子哄自己吃补品。

林思琼前后的转变，姚冬梅不是没有察觉，但她舍不得戳破这样和美平静的祖孙生活。现在这个林思琼虽然有着她也看不懂的一面，但她叫出的每一声“外婆”都是真心实意的。而她也是真的把这个“林思琼”当作亲孙女呵护。

姚冬梅已经很久没拿王若瑶跟思琼比，因为她知道孩子间没有可比性，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特点。但是今天，她还是忍不住比较起来。像是这种家长会，王若瑶脸皮薄，自尊心强，不想让自己这个做死人生意的外婆露面。姚冬梅不是不能理解。

但林思琼好像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