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破晓,整个京都便已经热闹非凡。
一辆马车穿过人群,咕噜噜驶着,直直地停在了宣阳坊内一处端庄大气的宅子前。
那看门的小厮远远地就看到了这辆寒酸的马车,见停到了自家门前,他颇为嫌恶地拧了拧眉头,大声地呵斥道:“嘿,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么?这里不许停马车,懂不懂?赶紧走,再不走,我让京兆卫把你们都抓起来!”
“可我看其他的府邸,都是停在门口的。”赶车的是个穿黑衣的姑娘,她从车上跳下,前后看了看,一脸认真地解释。
小厮更嫌弃了,这连个马夫都没有,能是什么好人家,他拿着大扫把出了门,使劲地往马车的方向挥了挥,“那是人家,你们能一样么?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大扫把眼看着就要碰到姑娘的面颊,幸好又有一只手伸出,将姑娘往后拉了拉。
小厮见状瞥了眼从马车内走下的白衣女子,看着要比那个充当马夫的秀气些,想来,这就是那丫鬟的主子了。
他看了看两人朴素的穿着,彻底认定了这是个穷鬼人家。
哪怕他只是个看门的小厮,也半点没有客气,“我劝你们识相的话,就赶紧给我滚,我们永恩侯府可不认识什么穷鬼,更没有你们这种穷亲戚,就算有,也不欢迎你们上门打秋风。”
说着,他又要挥扫把,这一次,竟是离两个姑娘更近了些。
“哎呦。”路过的行人下意识惊叫,这般力度的扫把若是扫在姑娘的脸上,说不得要破相,更别说,还对着眼睛。
好在,那两个姑娘也不是手无缚鸡之辈。
只见那马夫姑娘一个抬手,就攥住了宽大扫把的一部分枝条,然后又是用力一扯,那握着扫把握把的小厮一个不察,便“噗通”一下摔在了地上,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周围本就因为刚刚一幕而纷纷看来的过往行人顿时大哗,他们忍不住驻足停留,交头接耳了起来。
那小厮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摸了摸疼得火辣辣的嘴,竟是一手的鲜红,他恨极了,“好啊你们,竟敢来我们永恩侯府撒野,你们给我等着!”一边说着,他一边逃也似的往府内跑去。
可还不等踏进大门,只听“哐”的一声,他的左侧,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刚刚被人夺走的扫把此时正直直地插进了厚重的门板内,只剩下尾部宽厚繁多的枝条一颤一颤,小厮吓得直哆嗦,只觉吾命休矣,好在,那出手的马夫姑娘并不想对他做什么。
马夫姑娘后退,将位置给另一个姑娘让出来。
“我们并不是贵府的亲戚,而是贵府的债主,既然你想要去府里叫人,那烦请你和你的主子说清楚,有些昧着良心拿来的钱,也是时候还了。”这个姑娘就要文静得多,声音平和,可听到小厮的耳里,却宛若催命符。
他连滚带爬地跑了进去,周遭的人见状,有几个好心的人小声开口。
“两位姑娘,你们快走吧,这永恩侯向来自私又小气,别说是来要债的了,就算是狗来舔口泔水都会被他们打死!”
“你们一会可千万不要进去,我见过好几个来要钱的人走着进去却躺着出来啦!这永恩侯府,吃人哟!”
“对,最好就在这府门口要,就算债要不回来,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人还能好好的。”
“可不是,这永恩侯府最是会巧言令色了,之前有伤者和他们对持公堂,谁能说得过他们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站在马车前的两个姑娘对视,眼中皆是惊讶,她们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永恩侯府的名声居然差到了这般地步。
白衣姑娘后退两步,贴近了马车,轻声,“郡主,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