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爷才至一半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抬头,他看到那手握着册子的秋晚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仿佛正等着他说完,而那只纤细莹白的手,也正捏着一页纸张,欲翻不翻。
只是一刹那,周侯爷就断定了自己有把柄在这人的手上,可还没等他想清楚是什么把柄,旁侧,便传来了一声他所熟悉的嗓音。
“父亲!不要求她!”
周侯爷下意识扭头,只见自家那三天前便离家出走的嫡子正扒开人群走过来,“钟宇?你......”
原本的后半句被强行吞下,他话音一转,“你来做什么,还不回府!”
周侯爷瞪了眼周钟宇,可周钟宇却浑然不惧。
他可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他怕什么?
周钟宇没理会他爹,转而看向一侧的马车,刚刚过来的时候他从旁人那听了一嘴,知道这车上的是谁,也知道她来是干什么的,如今又听了父亲的话,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大言不惭地开口,“安王府就是这般做事的么?安宁郡主就是这般蛮不讲理的么?若是只借这么几天就着急往回要,当初又何必借呢?是拿来作秀的么?”
承桑听着这番无理又指责的语气颇为惊讶,现在这欠钱的都成大爷了?
她冷嗤,根本无意回答,毕竟在她看来这侯府嫡子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孩子,估计是脑子都没长全,可不知怎的,她的眸子突然看向了窗帘的缝隙,瞥见了一抹淡淡的黄色。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再然后,便看到了一个让她十分熟悉且十分厌恶的人影——
苏清桃。
承桑紧紧皱起眉头。
虽然不知道这苏清桃为什么会在这,还大半夜的和永恩侯的嫡子凑到了一起,但这并不妨碍承桑的眼中再次露出一抹杀意。
她很想直接杀了苏清桃,可自昨日她看到苏清桃起,春喜便偷偷告诉她,有人在跟着苏清桃,内力浑厚,深浅不明,而这,也是她一直未动手的主要原因。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派来的,又是敌是友,但最大的可能,便是苏府派来保护苏清桃的人。
先不说有这个人在,能不能做到一击必杀,就说这杀了之后的事情也格外不好解决。
苏清桃到底是苏府的庶女,她若是杀了,便不能留下把柄,也不能让人知道是自己杀的,不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也更加的不可预测,眼下,她只能一步步谋划,寻求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在这之前,她必须保护好她的父兄。
承桑闭了闭眼,压住浓郁的杀意,她的手点在车厢上,站在马车之外的秋晚便紧紧闭上了嘴巴。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周钟宇见无人回话,还以为是自己说的有道理,压制住了承桑,他再次乘胜追击,“原来安王府居然是这种人家,怪不得在张家出事之后就迫不及待和张家撇清关系,还将张家搬空,原来是外宽内紧啊!”
“钟宇,还不住嘴!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么!还不快给安宁郡主道歉!”周侯爷的制止终于姗姗来迟,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把柄,也没有等到把柄的出现,便想用自己这还小的儿子试探一下。
总归还小嘛!罪不至死。
周钟宇梗着脖子不说话,承桑在马车内摇头冷笑。
“既然周家外紧内宽,那烦请尽快还清银子吧,不然下一个被搬空的,就是永恩侯府了,还有,以后咱们两家也不用再有来往了,毕竟,你们家是内紧外宽,只进不出。”承桑冷冷的声音传出,竟是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