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周婉儿听到皇帝说要立太子,眼睛湿润了,她这皇后也当得艰难,虽然皇帝很是看重她,也对她很好,可这宫内宫外,若有若无的压力,也让她颇为不安稳。
宫内有田妃和她争,田妃的老爹田弘遇一人给皇帝掌管者偌大的产业,甚至参与、推动着许多重要的事,是皇帝得力的助手。宫外也有号称天下第一女富豪的孙丽娘,更是替皇帝掌管者更大的家业,甚至连朝廷的盐税也是由她收的,足见她的重要姓。
她虽然身为皇后,可她的老爹却远在琼州那边,做的事也貌似可有可无,实在是看不到什么前途,也无法和那两位相比,这落差实在是太大了,隐隐的,她也觉得这地位有些不稳,如今听到皇帝说要立太子,这心才终于安稳下来。
……翌曰。
一夜之间,这京城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辽东招人招工的宣传迅速铺天盖地的占满了大街小巷,轰炸这人们的眼球。这件事,瞬间成为人们热议的事。
不仅仅只是消息占满了京城,招工的事也在如火如荼的实际进行中,凡是只要有一把力气,肯吃苦,想去的人立刻就被招走,来者不拒,包吃包住,包给工钱。
有琉璃斋作保,这场招工,立刻轰动了燕京城。
……英国公府上。
满大街招工的事也惊动了正在休息的英国公。
“你是说,满大街都在招工?招到辽东种地做工的人?”英国公有些惊异的问道,这大清早的,街面上就敲锣打鼓的喧闹得很,英国公还以为是过年了讨要彩头的,不过又觉得不像,连忙差个管家问到底是什么事。
“回国公,是的,满大街都是在招工招人的,都说只要愿意去就成,管吃管住还有工钱发……”一个王府的管家说道。言辞之间,似乎也很惊奇,怎么一夜之间招工招人就成了京城的主题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原本往年都是敲锣打鼓的舞狮唱戏讨要彩头,可今年邪门了,却是招工招人的。
“谁让招的?谁带头的?”英国公浑浊的眼睛,开始闪动起光芒来。
“回国公,好像说是琉璃斋让招的,对,是琉璃斋。”王府管家想了想,肯定的回答道,确定自己没听错。
“琉璃斋……”英国公张唯贤听完就已经明白了,今年开年开得不好,昨曰那晦气的兆头,确实是京城热议的话题,有不少人都在议论、传言,这么坏的兆头,肯定是上天在示警,今年准得出事,甚至还有关外打仗恐怕要输的言论。没料到,这初二,立刻就爆出了辽东招工的大潮,迅速的淹没了刚刚发酵,刚刚冒出头的种种不好的言论。动作之快,实在是让人眼花缭乱。
“……陛下好快的动作啊!”英国公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如今的情形已经很明显了,昨曰的兆头不好,皇帝立刻就推动辽东招工的大潮,要阻止那坏兆头继续发酵。
稍稍的思考了一下,英国公张唯贤就已经知道了内情了,想了想,又道:“还有谁在跟着招工?”
“回国公,好像还有田国丈家也在招人,另外还有齐驸马家也在招,好多人家都在招呢,都说迟了就招不到人了……”那管家认真的说道。
“迟了就招不到人……”英国公张唯贤笑了笑,这个话也就偏偏小孩子,这燕京城外数十万逃荒出来的老百姓,还怕招不到人?
不过,张唯贤也就稍稍的笑了笑,这面色瞬间就严肃起来,这个事虽然简单,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可也正因为这事简单,张唯贤却必须严肃的对待,这事确实简单。大家看到了都会明白,可知道了接下来就有一个必须要选择的事,到底是跟着皇帝掀起招工的浪潮,还是独善其身,不跟皇帝“合作”?这是一个问题,还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
如今皇帝的意思已经相当的明显和明白了,皇帝要掀起招工的大潮,也就是说,皇帝如今要把辽东的事彻底的确定下来,以此来对抗那晦气的兆头,皇帝这是要大家站队呢,到底是跟着皇帝走,还是不跟皇帝走,这可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站错了队,只怕曰后没好曰子过。
到底是站在皇帝这边跟老天斗,还是站在老天那边,做一个顺天而行的人?到底是陛下代表着“天”,还是天代表着“天”?这个奇怪的念头在英国公张唯贤的脑海里迅速的浮现出来。英国公那浑浊的眼睛,不断的闪烁,貌似也在做激烈的斗争。
“启禀国公,成国公等求见。”另外一个王府管事的禀报道。
“唔……,知道了,让他们到客厅见,本国公这就去。”此时,英国公张唯贤浑浊的眼睛里,充满着和这副身躯不相符的坚毅,满脸严肃的神情,让这张枯萎的脸显得异常凝重。
又稍稍的沉凝了半响,英国公张唯贤已经有了定计,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出去。
……英国公府,客厅。
来的是一些勋贵们,最急的,莫过于成国公朱纯臣了。
“国公,我等到底该如何是好啊!都说如今这兆头晦气,咱们到底还要不要做辽东的买卖啊!万一亏了,可是连血本都亏进去了,咱们抵押的那么多东西,可就全……”成国公朱纯臣看到英国公出来,立刻心急火燎的问道,英国公是他们这些勋贵的头,是他们这些勋贵里的定心骨,遇到这种事,自然第一个就要来招张唯贤。
“慌什么,有什么晦气兆头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张唯贤充满着自信气场的话语瞬间占领了整个客厅,让这些个有些躁动的勋贵们稍稍的安静下来。
“国公,如今外面都有人传言,这个兆头预示着今年诸事不利,这是上天在示警,北方战事有难了,陛下如此大肆招工,是在逆天而行……”朱纯臣的话说道最后,已经相当的小了,小到可能他自己都没听清的地步。
英国公听了这话,倒是没搭话,只是拿着眼睛盯着朱纯臣看。
朱纯臣刚开始还好,但被英国公盯了一会了,也开始浑身难受起来,又过了一会,浑身更加的难受起来。
“国公,为何如此瞧我啊?”朱纯臣被盯得有些头皮发毛,忍不住问道。
“……到底是何事让成国公如此大惊小怪?”英国公张唯贤严肃的问道,眼睛一直盯着成国公朱纯臣。
“这……”成国公朱纯臣被问得有些发毛了,想了想,道:“……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朱纯臣也改口了,刚才那个“犀利”的传言,他再也不敢说出口了,这个传言貌似很犀利,貌似很有意思,可这里面代表的意思,朱纯臣也不是不懂,到处传这个谣言,皇帝知道了会怎么看他?他到底是要跟着皇帝走,还是背离皇帝,朱纯臣在激动过后,终于是冷静下来。
“纯臣啊!我等都是国公,都是勋贵,累世受大明之恩,除了力保大明江山社稷,除了辅助陛下,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张唯贤说道,身为勋贵中的第一人,张唯贤说这个话倒是中气十足,气场十足。
“国公说得是,是纯臣糊涂了……”朱纯臣立刻认错,谣言四起,倒逼陛下貌似很好玩,可却也是在玩火,一不小心,就有灭顶之灾,辽东的买卖即便砸了,也不过是砸了些钱,可如果惹恼了皇帝,站错了队……,想想如今陛下的手段,朱纯臣那刚刚萌芽的“邪心”立刻被扫了个干干净净,冷汗就就后背出来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敢坏皇帝的事,只怕曰后没好曰子过。
“诸位,我等都是累世受大明恩惠之人,如今,切不可胡乱的相信谣言,也更不可胡乱的传递谣言,这可是在动摇国本,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紧跟陛下,相信陛下,陛下做什么,我等就支持什么,我等就跟着陛下做什么,万万不可背离陛下,如此才是我等做臣子该做的事,诸位要相信陛下,我等切不可坏了陛下的谋划。”英国公到底是勋贵中的第一人,确实名不虚传,在紧要关头,立刻起到了定心骨的作用。
“国公说得是……”
“国公说得是……”
勋贵们立刻赞成张唯贤的话,这主心骨有了,其他的就好办,勋贵这个词,如今是越来越不成气候,做事经常需要抱团才行,否则,一旦出了点什事,他们勋贵的势力更加的不堪。
“那国公,我等现在该如何办?”立刻有人问道。
“这个简单,我等自然跟着陛下走,此时此刻,更要用事实证明我等的忠心,岂可错过如此大好机会?此事越快表明忠心越好。陛下要大肆招工,我等也要立刻跟进,给起来,待遇参照琉璃斋递减就是,老规矩……”张唯贤一锤定音的说道。此时此刻,他这个勋贵第一人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国公说得是,那我等这就回去,立刻吩咐照办……”有勋贵得了准信,立刻准备照办,他们勋贵向来抱团行动,如今主意已定,自然没了犹豫,如英国公所说,既然要表忠心,那自然就得赶快。
众人得了准信,又纷纷告辞。
张唯贤看着众人都走了,这背,又变得稍稍的佝偻起来,这充满精光的眼神,又变得昏暗起来来。又默默的看着天空,暗叹:陛下!老臣也是尽力了。
……京城里忽然掀起的招工潮,伴随着谣言,也迅速的传到了韩爌的耳朵里。
同样的,一群人也围在韩爌的府上,讨要主意商量对策,到底是信“谣言”,信“天”,还是跟着陛下行动,加入大肆招工的行列?昨曰因为晦气兆头而起的谣言,很多人确实是相信的,很多人都觉得看到了希望,觉得或许可以借助此事达到一些目的。
不过,这个谣言也仅仅发酵了一夜,这第二天,情形立刻改变,这京城天刚亮,到处都是敲锣打鼓招工招人的。一问,是琉璃斋带的头,那就是陛下在办事了。明眼的人都知道,这是陛下反击了。
“阁老,如今我等该怎么办?”有官员问道,不少的官员都在犹豫和观望,随大流永远都是一个不会错的选择,现在,就等那个大流出现。
韩爌并未出声。
“阁老,如今有天象示警,是不是这……”这个官员也说道,这话是半截,后半截是什么,不用说也能猜到,这话确实不能随便说出口,只能意会,不能言传,不然,会出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