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一直朝前走,走了多久?她没有意识,走到了哪里?她不知道。
直到她感觉眼前的光亮似乎暗了下来,头顶上没有温暖的阳关,刚才走路时额头上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在阴冷的天空下开始收缩。
她感觉身上有点冷,不禁抱紧了双臂。
她抬头,抬头却不见天,只有密密浓浓的树林遮蔽了天空。
“这娘子山?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她喃喃自语道。
这安少杰曾经喜欢来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她依然追随了他的脚步和痕迹。
确定娘子山后,她再次抬头看了一边头顶上的不见阳光的天空,只有树缝里偶然钻出一道道光线斜射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和身上。
她有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周幽静。在如此寒冷的冬天里,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一声,某些沟岸和阴坡上还残存着零星残雪,都年前下的,还没有融化,足见这深山里比山脚下冷很多。
以前,每次安少杰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她总跟在他后面。那时候她很好奇,这么一个阴暗无人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来这个地方。
她记得以前安少杰来到这里总要对着看不见蓝天白云的天空吼几嗓子,传出去的声音总又被树木阻挡而折转回来,发出嗡嗡鸣鸣的回声。
青岚也学着安少杰的样子,将将双手捂在嘴边,做成喇叭状,仰起头,对着密不见天的树林大声喊道:
“安少杰,你混蛋,你既然不爱我,那当初为什么要将我从徐文的手上抢去啊?”
本来只想学着安少杰吼一下,当青岚连喊三遍后,声音越来越微弱,竟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这她心里最想当面质问他的一句话,可他却不在眼前,她也只敢在他不在的地方,质问天空,质问大地,质问树木,质问冬眠的虫,质问枯萎的草,质问没有虫鸣鸟叫的深山。
她颓废地瘫坐到草地上,“安少杰,总有一天我会当着你的面,质问你的。”
坐了一会儿,草地上有些冰冷,薄雾也已经将她的头发打湿。
她站起来,从树林里稍微走出来了一些,走到一条小路边找了一个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小路的另外一边下坡山,也浓密高大的树木,但坐在小路上,可以远眺这边很远很远的景物。
山脚下另外一个山寨,飞檐的屋角掩映在山峦之中,隐约可见。
远处更多高高低低的村庄寨落和农田山地。
更远处一条通往山外的山路,山路的前方一条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流向哪里去的宽阔的河流,河流两岸的沙滩都清晰可见。
更更远处,便又重重叠叠,山雾缭绕的山脉和山峦。
虽有薄薄的云雾缭绕,但碧空千里,青岚依然感觉视野开阔和清晰,清晰得似乎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再走一步,再走一步,就可以见到河对面的人影。
但实际上,青岚一步也不可以再朝前走,因为再朝前走一步就陡峭的壁岸。
更何况河对面看上去无论多清晰,视觉的能力也不可能看得见人影,所谓的以为只要朝前走一步就可以看得见人影,只心里的感觉而已。
但居高临下瞭望脚底和远处的感觉确实很好,顿时让人心境开阔了很多。
青岚下山回到家里时,家里的饭菜已经端到桌上来了,一家人就等着她回来吃饭。
“去哪里了?”阿婆问,心疼地拉着青岚到饭桌上来。
“出去走了一会儿,爬山挺有意思的,锻炼身体,出了一身汗。”青岚做了几个括肌运动,向饭桌上其他几个人表示她的病已经好了。
“赶快吃饭吧。”青树生已经将筷子递到青岚手中。
“去山上要小心点,小心马蜂窝。”青树生又补充道。
“知道。”青岚回答:“现在哪有马蜂窝,那次意外.。”青岚一边扒饭一边。
后来,直到开学,青岚几乎每天都要到娘子山去一趟,像她的必修课一样,在树林里吼几声,骂几声安少杰混蛋,然后在路边的石块上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远眺一下远方,再回来。
这样修整了一段时间,青岚的心情慢慢变得平静了很多。
病好了之后到开学期间,白翠芬和安少敏背地里都找过她,问起关于她和安少杰之间事情。
青岚:“这么多年一直我喜欢他,但他并不喜欢我,一直我错会了他,给了他压力。恩娘,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去怪罪他好吗?”
白翠芬:“他喜欢谁我不管,你也可以喜欢其他人,但有一点,如果那小子做了对不起你,无颜面见你阿父阿爹,和回刘家村的事情,我决不轻饶他。”
安少敏也对青岚:“岚岚,无论你和少杰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你要相信,爱你的人会终身守护你,不会离开你的,所以无论对少杰还其他人,你都不必患得患失,开心地过好自己的生活就。”
青岚:“我知道。”
快开学的前几天,简单和简鸣又来了一趟刘家村。
为什么又呢?
因为在青岚生病期间,简鸣来过两次。
第一次年前,过年的头两天,简鸣匆匆地来了一趟。因为中学寒假补课,学校放假晚,他还没有回他自己家里,就直接从学校来刘家村看安少敏。风尘仆仆,满脸都写着思念难捱,着实让人看了心痛和感动。那一次,在白翠芬家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又匆匆忙忙地回家了去。第二次年后正月初四,他来给白翠芬拜年的。这次他意气风发,因为安少敏终于答应了他,不在去深圳,愿意年后和他一起去他所教书的那座地级市去打拼。对于未来他们两个都不确定,但却充满信心。白翠芬不明白安少敏和简鸣的打算,只一味地对安少敏:“深圳那边那么好的工作你不干,如果市里的工作又找不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