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的手不仅仅是握着她,而是如虎钳般钳住她的手,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震动。
她紧咬着唇脚步停了下来,心悸动着,无所适从。
他也跟着停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在黑夜里凝视着她,“岚岚。”
这是他从来没有呼唤过名字,即使是以前,也是叫他青岚的,这些年在她们家里待着,听她的家人和村里人叫她岚岚,他也习惯了这个称呼,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不敢,无法启齿,但在心里无数次这样叫过她。
“岚岚。”他又叫了一声。
“恩。”她低着头轻轻地应道,神情恍惚了,情绪在黑暗中沉沦,意识和意志在黑暗中开始崩溃。
多么熟悉的一声轻呼“岚岚”,回忆里,梦中,是谁曾经这样轻轻地呼唤过她。
他低着头,靠近她,一点一点地,不由自主地,像被某种气息引诱,熟悉的,喜欢的气息吸引着他,然后靠近她。
她心慌意乱,可是却同样不由自主地,无法抗拒地等着,接受者。。
当他的唇轻轻地落在她的唇上时,她不仅没有退缩,反倒主动的迎了上去,久违的感觉涌在心里,让她渴望。。
他的手松开了她的手,一伸手,揽腰紧紧地抱住着她,一只手顶着她的头,虔诚地,认真地,激励地,又细致地,如同他平时做事一样,严谨细腻地吸允着她的唇。。
她的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他的怀里伸出来,搂在他的脖子上,血液在沸腾,可是身子却僵硬着如同在梦中。。
“岚岚。”他又轻轻地呼喊了一声。
“恩。。”她含糊不清地应着。
他细腻而又狂暴起来。
她急促而又迷幻,慢慢适应后,已经完全沉浸迷乱之中。。
他们忘情地渴望和彼此抚慰,夜静谧得只剩下清冷,天地间已无天地,只剩下让人沉沦的黑暗,只有黑暗的夜色将他们包围,只有微凉的风在看着他们。。
他们以为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俩。
可是不远处的夜色里,清清冷冷地站着一个黑影,黑影站在黑暗里,紧紧地盯着黑暗里两个纠缠在一起,忘了天地之间还有其它的两个黑影。
他的两只手,在不知不觉中又握紧了拳头,如同小时候。。
小时候,没错,就是对小时候还存在着那么点眷念,让他在国外孤独寂寞独守着自己**和灵魂,让他竟然放弃了国外的种种优越和繁华,回到这里,站在这里,黑夜里仍徘徊在这里,让他看到的竟然依然是这么不堪的场景。
难道他回来错了吗?
黑暗中,他握着拳头自问。
为什么他总是看到这样的场景?
那一年的晚上,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从寝室里返回到她的宿舍去找她,站在树底下看到的也是他们俩的相依相偎。。
直到他们松开了彼此,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拳头。
直到两个黑影已经黑暗中消失,他的手还是紧紧地握着拳头。
回国之前,到回国之后,再到回到刘家村,所以之前做好的充分准备的淡定和从容,在这一刻,全部被撕碎,全部被瓦解。。
过了很久很久,他一直在冷风中站立着,像风化,像石雕一样,单薄的西装,是的,西装,他现在跟徐文调换了行头和风格,他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如当年的徐文一样清雅地站立在风中,身体被冻得冰冷。
是国外优越的环境将他的身体和意志退化了吗?怎么这么经不起折腾,就一点点冷风而已,何至于感觉这么冷,被冻成这样。
他打了一个寒颤,意识被冻清醒了点。
握着拳头干甚?是生气吗?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是你离开了她,难道她不能和他好吗?你是她什么人?他和她好是光明正大的,是合法合理的,你来什么气?握什么拳头?与你有什么相干?
他住在她们家里这么多年,难道他就不能亲她吗?难道以前他就没有亲过她吗?你算什么?
安少杰的嘴角边又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握着拳头的手慢慢松开,黑暗中,转身,落寞地往回走,背影显得十分孤单。
回到家里,白翠芳问:“这么晚,哪里去转了?”
他淡淡一笑,如出门前的淡笑一样,但却少了从容和淡定,和小时候一样又多出了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没有到哪里去转,就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反手关门。
“阿姐他们呢?”他问。
“在房间说话儿呢。”白翠芬答说。
哦了一声后,安少杰就神情有些落寞地上楼。
“简鸣还没有上去呢,不等下他?”白翠芬站在楼梯口问。
简鸣也住楼上,白翠芬的意思是不去少敏的房间里和他们说会儿话儿。
“不等了,有些困了,我先睡了。”安少杰一边上楼一边答道。
刚才还好好的,清清淡淡的,白翠芬以为他的性情改变了,谁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样,清冷得让亲人都无法靠近。
白翠芳摇头叹息了一声,正准备进房间时,却又听到安少杰从高高的楼梯上传过来,“我可能会提前回北京。”
“提前?”白翠芳还没有回过神来,“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要住的一段时日才走吗?”
安少杰的脚步稍微停留了一下说:“公司临时有急事,让我早点回去。”没有回头,接着就上了楼梯。
“那。。你什么时候走?”在他要转楼梯角的时候,白翠芳才想起问这句话,追着他的背影问了句。
“后天吧。”声音留在外面,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里。
“后天?”白翠芳小声地嘀咕着,“怎么突然这么快就要回北京?还说他以后经常会回来看我,看来指望不上了。”
她心里想着等少敏和简单他们走后,她还有很多话要问他和跟他说呢,一直憋在心里难受得很呢。
第二天大清早,安少杰在晨雾中沿着乡间小路漫步。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朝哪个方向走。
这几年因为青岚办厂子的,刘家村及其方圆几十公里附近的村寨和通向各方向小路和公路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