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乾海的急言令色,林婧婉不慌不忙的说出已经想好的理由。
“父亲说得没错,只是如今女儿也大了,在府中上没有继母教导,下没有姐妹扶持,连府里几个姨娘都不能顶用,若是遇到闺阁方面的困惑,身边连个可以拿主意说说话的人都没有,的确有些不便。
再者,父亲自从入阁之后,便终日繁忙,有时候一连好几日,女儿都不能得见您一面,就算是有体己话要说,也往往寻不到机会。
不过好在女儿在京中还有些闺中密友,像慧茹,静怡她们,女儿打算搬出去,也是想住得离她们近一些方便往来,不是就此抛下父亲不再回来的意思。”
许多事情走向究竟要听谁的,往往不是看道理,而是看当局者的姿态和实力。
林婧婉知道百官行述一旦入京,必定会引起人人自危,林乾海本就心中有鬼,自然更加惶惶不安。
他此时此刻会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关心督公对他的态度。
见林婧婉如此恳求,林乾海再三思量之后,深深叹了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才咬牙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为父也不欲再多做阻挠,只盼你一切安好便好。”
林婧婉正要起身谢过,林乾海又不忘补上一句:“若你在外头有听到有关为父的消息,只要不忘记回府通知一二便是。”
林婧婉在忙着看宅子搬家的时候,宫中也在紧锣密鼓的人事大更迭。
杨媚卿凭借百官行述,迅疾出手打压了最为反对她入主中宫的几位大臣。
这其中还包括一位开国元勋之后,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冯炳章。
冯王爷今年已经八十有三,高坐三朝元老之列,平常不问世事,生活简朴,以含饴弄孙为乐。
当初朱禀衍一手遮天时,对冯家上下都是礼遇三分,轻易不敢触霉头,不但因为冯炳章身份尊贵,也因为其德高望重,广受推崇之故。
但这次杨媚卿派人查出冯炳章的族人在江南私下圈地良田数千顷,数目惊人。
家族荣耀延续久了,富贵逼人,子弟骄纵,族内难免会有些不肖子孙出来败坏门风,这种事情特别常见。
杨媚卿派去江南暗访的人回来说:这些人圈地的同时,还打着冯大王爷的名义横行无忌,欺男霸女,甚至威逼当地官府巧立名目增加赋税,大有仗着山高皇帝远,坐一方土王爷,与朝廷分庭抗礼的架势。
天启帝听了之后,当场就晕了过去,被掐人中强制唤醒之后,双眼无神的望着殿顶上的雕栏画栋喃喃自语。
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感觉得出他很绝望。
正午时分,杨媚卿脱簪待罪,直挺挺的跪在勤政殿正殿玉阶之下。
四周的知了无力的叫着,日头毒得叫人心烦意乱,偌大的前殿广场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