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仅仅是分析算不得什么,陈宫思虑了一夜,可是细细地将各个去处的利弊都该如何解决都想了许久,再相互对比,这才得出了前往幽州是最好的选择。
可李基仅仅是停顿了数息后,嘴角浮现几缕浅笑,问道。
“基斗胆一猜,公台可是打算劝说吕布向曹操借道冀州,率兵远攻幽州,夺取幽州再建基业”
此刻,陈宫彻底愣住了,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李基那浅浅的笑意,却是觉得莫名的刺眼,如山崩般的挫败瞬间压了下来。
李基能猜到,陈宫相信。
可陈宫难以置信的却是自己苦思一夜的结果,李基这却是轻描淡写中不到几口茶的功夫就想了出来。
好一阵过后,心中发堵,脸色灰暗的陈宫方才长长叹息出声,道。
“苍……苍天何等不公既已有国士侯在世,又何必让我等献丑于人,技不如人,有此下场,或是注定,非大王之罪也。”
说到最后,陈宫反倒多了几分释然。
或许,从一开始吕布的性格作风就一直都在李基的庙算中,自己这看似美好的一计,实则却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本是空中楼阁,何怪根基不存
“公台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此计不差,或者说是大大的好,若遇勾践那般明主,再得天时相助,未尝就没有再兴霸业的机会。”
李基先是安抚了陈宫一句,然后则是温声道。
“本侯素来有与公台同朝为官之心,共同致力于百姓安居乐业,闲暇时又能以茶酒会友,岂不美哉”
陈宫摇了摇头后,微微躬身示意道。“待到来世,我定要与子坤为友,而非敌。”
李基叹息了一声,见陈宫态度坚决,也不再开口相劝,转而让左右为陈宫解了绳索,又遣人送上了一杯毒酒后,问道。
“我知公台多劝吕布宽待百姓,又曾尽力调和吕布与天子之间的矛盾,对大汉而言未尝没有功绩,不知可有何言还要留下”
陈宫捧着毒酒,微微发怔,然后面朝洛阳方向跪地磕了三个响头后,开口道。
“我这一生,人至中年仍是碌碌无为,先是错识了奸人,择主辅助又无有建功,实在无能,今最是放心不下的便是家中老母、妻子。”
李基答道。“我主以仁德立身,所欲建立的乃是老弱孤寡亦能丰衣足食之世,公台去后,她们亦不会有恙。”
“如此便好。”
陈宫神色轻松地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再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后,骤然自嘲道。
“我何颜见天子见先祖当以发覆面也。”
旋即,陈宫又以礼节向李基行礼后,不急不缓地迈步下楼而去。
“真名士也。”
张飞忍不住赞叹出声道。
“可惜了,公台终究还是放不下……”
李基带着几分无奈地目送着陈宫的背影消失,明白自此便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