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本说完,也不等众人答复,便转身就走,法聪也急忙跟上。
红娘见法本转身就走,想打个招呼便要回西厢复命,连忙追上去说道:“大师,大师!”谁知法本并不理会,径直走出佛殿。
红娘一时难以决断,转头看了琴童一眼。琴童在张生身后,见四下无人,又恢复了俊朗的面容和身姿,略一点头,微微一笑,示意红娘自管去,我这边自有办法。
红娘见琴童又变成了那个熟悉的人儿,不禁心动不已,也赧然一笑表示会意,掩着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去追法本,跨出佛殿,呼喊道:“大师,大师,你慢走,且听我说。”
张生在琴童身前,哪知其中奥妙,只看到这个伶俐的小奴婢,不断地看着自己痴痴的笑,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早就心也酥麻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红娘远去的方向,一时竟迈不动步。
琴童在他身后轻轻一推,这才把张生从梦中惊醒,有点迷茫道:“呃,我,狗,那个宗旦啊?我该去哪?”
琴童道:“大师请你去方丈喝茶,你总得去一次,不然不太好。”
“嗯,说得是,好,快,那红娘小娘子也去了,我们可得赶紧了!”张生一时间清醒起来,拔腿就走。
琴童紧紧跟上,在张生身后轻声说道:“郎君,你可想见你的女菩萨?”
“宗旦,你说的可是莺莺小娘子?”张生脚步不觉慢了下来,说道,“那我可是朝思暮想啊,最好现在就能见到!”
琴童推着张生继续快走,说道:“那就快点走,到了方丈,也别喝茶耽误时间,和大师说你要去更衣即可,待出了方丈,我们在半道上等着,自有法子见到你的女菩萨!”
张生听了心中惊喜,正要回头,琴童那容他转身,推着他便走。
两人踏入方丈,见法本、法聪与红娘也是刚到。法本吩咐一声,法聪便赶紧去烧水泡茶。
红娘回头一看,见是琴童推着张生赶到,心中一喜,想着,阿弟果然没有欺我,脸上又浮现出少女羞涩的笑容。
张生见红娘站在法本身前,回过头来望着自己微笑,一时间又有些沉醉其间,踌躇着是否要和法本告辞,有些依依不舍,只怕自己离开了方丈,不但见不到莺莺,连红娘也见不到,岂不失算。
琴童见张生犹豫不决,心中暗暗摇摇头,对着红娘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大师,我家郎君暂去更衣,稍后回来陪你喝茶。”
又对着红娘往西厢努努嘴,便拉着张生跨出了方丈。
张生被琴童一把拖出方丈,一下子见不到红娘了,正要发火,琴童在他身后说道:“郎君,别动气,你在方丈要偷偷地看红娘小娘子,怎比得上在这必经之路上,等红娘小娘子路过,好好看看红娘小娘子,还可以问问女菩萨如何了,岂不美哉?”
“对啊!哈哈哈!”张生喜道:“你这狗,不,宗旦,你我名为主仆,实乃兄弟!你真是为为兄着想啊,好!好!”
琴童将书生推出不远,见已远离方丈,便道:“郎君,我们便在此等候,那红娘一会必由此而过。”
那边方丈中,红娘见琴童使了个眼色,便推着那书生出了方丈,心中想到,琴童刚才往西厢努努嘴,不知是何意思?想来是让我赶紧回西厢,可是,好不容易刚见到阿弟,回了西厢,不是又见不到了吗?
可是总还得回西厢向崔相国老夫人复命啊,哎,既然阿弟已到了寺中,说明阿弟心中有我,今后总有机会相见的。
想到这里,便对着法本施礼道:“大师,我便不喝茶了,怕崔相国老夫人等着,怪我回去晚了,我要赶紧回去回话。”
“阿弥陀佛!”法本口呼佛号,说道,“好吧,那就不耽误红娘小娘子你了,小娘子回去代老僧问崔相国老夫人好。”
红娘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方丈,转过回廊,走向西厢,跨过一道月门,忽然身前有一个阴影,不由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仔细一看,却是那个书生。正要呵斥他为何挡道,却见那书生身后站着的,正是琴童阿弟。
琴童见是红娘,俊朗的脸上顿时洋溢开笑容,对着红娘灿烂地一笑。
红娘一见是琴童,大为惊喜,又见琴童喜笑盈腮,不禁也是心花怒放,不觉脸上笑逐颜开。
张生见红娘确实如琴童所料往这条路走来,心中窃喜。又见红娘一开始吓了一跳,心中还有点惴惴不安,只怕红娘生气。却见红娘一惊之后,娇羞的脸上满是笑意,心中得意,以为红娘对自己颇有好感,于是上前一步,深揖一礼,说道:“小娘子,小生有礼了!”
红娘见这书生不管怎么说,是阿弟的主人,也便回了一礼,说道:“先生万福!”
“小娘子莫非是莺莺小娘子身边的侍妾么?”张生站直了说道,琴童便站在他身侧后方,也微笑着望着红娘,
红娘抬头看着阿弟英俊的脸庞,一颗心都飞到了阿弟身上,笑意盈盈,口中只机械的回道:“嗯嗯,对的,我就是,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张生见红娘抬头望向自己,脸上嫣然含笑,心中一心以为是在对着自己微笑,便说道:“小生姓张,名珙,字君瑞,籍贯本是西洛人士,今年才二十三岁,是正月十七日子时的生辰,并不曾娶妻......”
红娘见这书生摇头晃脑,一张圆圆的胖脸,不时挡住阿弟棱角分明,俊秀英挺的脸庞,心中有气,没声好气地说道:“你跟我说这些干嘛?谁问你了呀?”
“敢问莺莺小娘子常出来吗?”张生见红娘并不拂袖而去,又厚着脸皮问道。
红娘不由有些对这书生讨厌起来,挡着我看我的阿弟不算,还说这种有失礼数的话,真是成何体统!你看还专门挡在我和阿弟之间,弄的我阿弟也不敢与我说话,看样子,阿弟连容貌都由不得自己,想是不能比你英俊,哼,你这书生,什么东西!
于是怒道:“先生,你也算是个读书的君子,你难道没有背诵过孟子写的书吗:‘男女授受不亲,礼也。’你如果是位君子,那就应该明白‘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这个基本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应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