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童在张生身后,两人都在暗处,见到莺莺拈香,便要开始祝告起来。
琴童隐隐闻到这香燃起来的味道,甚是好闻,吸入鼻中,说不出的畅快,似乎勾着人,只想再吸一口。
这香味似乎有些奇怪,吸入肺腑之后,便觉得随着血液循环全身,身上便觉得燥热起来,身体某处,渐渐有了不可名状的反应。
琴童大吃一惊,这香想是有古怪,其中定是参杂了什么催情之物,而这崔莺莺晚上出来到花园焚香,怎么会用此等房中之物?也不知红娘点的香,闻了却不知会如何?便望向红娘,见红娘静静站在莺莺身边,随时准备点下一炷香,娇小的身体似乎尚无异状,只是黑暗中,月光映照下,不知何故,似乎脸色微红。琴童大惊,红娘阿姊这弄不好已经中了香毒。
张生在琴童身前,这香已吸入肺腑,觉得甚是好闻,伏低身体抬头望向崔莺莺,只觉小娘子如此明媚动人,脸上虹霞飞起,说不出的娇羞,不觉意乱情迷起来,还好伏低身体,黑暗之中,却也无妨,心中也只想道:“且先听听小娘子祝告些甚么?”便凝神仔细听去。
只听得莺莺一手拈香,轻启朱唇,轻声祷告道:“此一炷香,只愿上天,保佑我那相国老父亲,能够早日往生,去往天界。”合掌默默鞠躬,将香插入香炉。
张生心神荡漾之际,听莺莺如此祝告,心中感慨:“这莺莺小娘子果然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先祝崔老相国往生天界,实乃是至善至孝之举啊!好!好!不知小娘子下一炷香又是为谁祝告呢?”
琴童听得真切,心中大感讶异。若说这崔莺莺晚上出来想要行不轨之事,那点起这催情之香倒也有些道理。可是,如今要祝告的明明是愿先父早日往生,那就甚为奇怪了,且听她下一炷香如何祝告。眼睛便盯着红娘的小手,却不知为何,觉得红娘的小手也似乎不是雪白之色,有些微微发红。
只听崔莺莺又接过红娘点上递过来的一炷香,看上去似乎有些燥热,脸儿红扑扑的,想了想,开口说道:“此一炷香,只愿上天,保佑我那中堂老母亲,身体康泰,平安无事!”又合掌行了一礼,将香插到之前那一炷香的左侧。
琴童听了,不觉点点头,又摇摇头,点头是因为,祝告先祷告父亲,自然应该接着祷告母亲,只是这样一来,点的这香便更为不堪。而这第二炷香点起,那香味便更加弥漫起来,琴童只得掩住口鼻,尽可能小口呼吸,但也无法阻止异感更甚,便觉浑身火烫,口干舌燥,身体某处,更是蠢蠢欲动起来。
张生偷偷凝视着莺莺,眼光从莺莺的发髻,向下投到娇丽的面容、淡雅的娥眉、小巧的鼻子、猩红的嘴唇、圆润的下巴,又落在粉嫩的颈脖、微露的酥胸上,忍不住喉头一动。似乎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作响,如不再伏低身体,想必衣袍会甚为不雅。心中只想道:“多么孝顺的小娘子啊,确实是名门之后,孝心可鉴!实乃是我心目中的佳偶啊!不知小娘子下一炷香是否是为我所拈呢?”
那边香案之前,红娘将第三炷香再点上递给莺莺,莺莺接过,微微一顿,口中说道:“此一炷香,此一炷香......”却并不往下再说,脸上现出红晕,鼻尖也渗出细汗来。
张生心中念道:“小娘子,你该祝告于我呀!”一边紧紧盯着莺莺不妨,眼睛早从莺莺的酥胸移到蜂腰,再到肥臀,再到小脚,又慢慢扫视而上,那香味更为浓烈,氤氲在花园之中,张生不觉更加如痴如醉起来。
琴童微微呼吸之下,调整内息,便觉躁热稍减,听莺莺欲言又止,倒有些不解起来,心想:“这崔莺莺不知心中在想什么?扭扭捏捏张不开口,还不如红娘姊姊索性帮她说了吧!”不觉眼光移到红娘身上,但见红娘呼吸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
正想到此处,只听红娘说道:“姊姊你怎么了?为何还不祝这一炷香啊?”
莺莺转头白了红娘一眼,一手拈香,一手去掐红娘的胳膊。
红娘知道这小娘子的脾气,越是躲避,越掐的狠,便咬牙忍住莺莺使劲的一掐,吸了口冷气。
琴童看得气急,这才明白红娘此前所说的受尽崔府的欺负确非虚言。直想冲过去,揪住这门阀官宦之女,狠狠抽她两个耳刮子。但看了看眼前的张生,还是忍住了。
张生此时,早已神魂颠倒,眼睛紧紧盯着莺莺不放,只听得红娘忍住疼,脆生生地说道:“姊姊,你这一炷香,何必忍住不祝呢?”
莺莺此时,似乎有所触动,只作势伸了伸手,也不再去掐红娘。
红娘见莺莺如此, 胆子便大了些,说道:“姊姊你要是不好意思祝这一炷香,那我就替姊姊你祝告了:我呀,只愿俺姊姊早日给我寻得一个好姐夫,把俺红娘也一并拖带嫁过去,岂不甚好!”
莺莺此时,脸上红晕更甚,呼吸也紧促起来,双手有些微微颤抖,也顾不得去掐红娘,双手拈起香来,插到此前两炷香的右侧,然后拜了两拜,说道:“心中无限伤心事,尽在深深两拜中。”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生心中一动,想道:“小娘子如此长叹,似乎和我一样,有些动情了呢!”
琴童一颗心都在红娘身上,听红娘说什么要“一并拖带嫁过去”,不觉气急,这样的话,那红娘阿姊心中,岂不是根本没有与我同结连理的想法,想来,还是期望能和崔莺莺一起,作为陪嫁侍妾,一同嫁与这张君瑞?虽然这自然自己也可天天见到阿姊,可是那毕竟完全不同,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仅有的一丝燥热也渐渐消退殆尽。
张生却在想道:“这夜深深中,香气飘散在这花园中,云淡风轻多么安静。小娘子焚香完毕便靠着这栏杆,长叹了数声。天上的月亮犹如明镜般高悬空中,都看不见轻云薄雾,只见到了氤氲的烟气和小娘子的身影,我一时之间都分不清了。”
琴童见张生痴痴地默想,想必他要有所行动,不觉想道:“这古怪的香气起来,倒是可以给这张君瑞壮胆不少啊!倒也不是坏事,只是却不知到底何人所为?”不由往后退去,慢慢退到花园墙壁,远远可见到张生和整个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