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远来书信隔年闻(1 / 2)

次日上午,新科状元张珙应酬完了,终于回到宅中,他坐在书桌前,沉思着。自暮秋与莺莺小娘子分别,转眼间已经过了半年。他托腮想着,多亏了祖宗保佑,自己能一举考中,成为头名状元。然而,等待圣旨御笔任命的时刻,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焦虑。

“狗,不,宗旦啊!”张生喊道。

琴童闻声赶来,轻声道:“郎君,有何吩咐?”

张珙眉头紧锁:“是我太过挂念小娘子了,你快把文房四宝拿来,我这就写一封家书,你连夜送到河中府去。”

琴童点头应是,小心翼翼地研磨着墨块。张生挥动毛笔,思量着如何写这封信。他回忆着与莺莺的每一个细节,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微笑。然而,这微笑却带着一丝苦涩。

张生一挥而就,将信交给琴童,说道:“狗,不,宗旦啊,你回去见到小娘子,需得说‘郎君怕小娘子忧虑,特地先派小人送信来。”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你接了小娘子的回信,需得赶紧回来。”

琴童接过信,慎重其事地收入怀中。张生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既希望琴童能尽快到达河中府,又希望他能快些回来,带来小姐的回信。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煎熬。

他不禁想道:“日子过得真快啊!相会时红花绿叶纷纷飘零,离别后黄叶萧萧凋零凝结暮霭。今天见到梅花开放,却已离别半年。”

张珙又嘱咐了一句:“宗旦啊,我嘱咐你的话要记着!你就说特地送信来的。”

琴童点点头,说道:“郎君你放心吧,我现在就走了,一定快去快回!”

张珙道:“好,那白马,你需得喂好再走。我在这长安城中,每日都有应酬,别人都是轿子、马车接送,我需得有匹坐骑。”

琴童早已算准张珙会派自己回去送信,本想有了张珙的白马,便可赶去维洲,帮那狗皇帝解决吐蕃的进攻。

此番吐蕃调遣进攻灵州、朔方的蕃军南下往援维州。由内大相兼东鄙五道节度兵马都统群牧大使论莽热率兵十万解维州和昆明城之围。

今张珙不给白马用,倒也是好事,看来送信没有他的面子重要,那也不用很急了,毕竟,人两条腿走路,总没有马四只脚奔得快。这信要赶到河中府普救寺西厢中交给崔莺莺,怎么算也得有些时日了。

河中府普救寺西厢中,崔莺莺郁郁寡欢,红娘问道:“姊姊这几天怎么总是闷闷不乐,连绣床都没有离开过,心里现在也是烦闷不已。”

崔莺莺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往常也有不快的时候,随即就会好,可这次,不知为何,我总是无法释怀。”

又苦笑了一下:“我总觉得他离去的时候,把我的心也带走了一部分。”她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凝望着远方。

红娘看着崔莺莺,心中忧虑。她知道崔莺莺的烦恼并非无中生有。这些日子以来,崔莺莺思念着张生,那种思念深入骨髓,难以割舍。红娘心中想道:“姊姊啊,你这般思念张生,可是他又能给你什么呢?”

不由也想道:“琴童陪着张生去了,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崔莺莺低头抚弄着衣角,心中愁苦难言。她想忘掉张生,可每当要忘掉时,他的身影却又不自觉地浮现在心头。

旧时的愁刚离开,新的愁又来了。崔莺莺心中痛苦地想道:“我该如何是好呢?”

崔莺莺无聊地坐在琴桌前,伸手抚弄起琴弦。

往常崔莺莺弹琴时总是充满欢声笑语,不曾停歇过。可现在琴声中充满了忧伤与无奈。

红娘听着那琴声,心中也感到了无尽的悲伤。她看着崔莺莺,眼中充满了怜惜与担忧。

崔莺莺轻轻叹了口气,停下了弹琴的手。

她抬头望向窗外,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寻找那远方的山水明秀,却只看到了苍烟迷时树和衰草连天。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愁绪和苦闷。

红娘见状,话锋一转:“姊姊,你的衣裳最近怎么不像是你穿的了?”崔莺莺低头看了看自己,摇了摇头:“是啊,我也觉得,这些日子我好像变了许多,甚至连穿衣打扮的品味也不同了。”

红娘俏皮地说:“姐姐正是‘腰细不胜衣’呢。”莺莺微笑,唱道:“挂金索裙染榴花,睡损胭脂皱。纽结丁香,掩过芙蓉扣。线脱珍珠,泪湿香罗袖。杨柳眉颦,人比黄花瘦。”唱罢,她轻轻叹息,似乎在表达着心头的苦闷。

红娘关切地问:“姐姐,你心烦意乱,哪里能散心呢?不如让我和你一起到后堂去,或许能稍微放松一下。”莺莺点了点头,两人一同离开绣房,往后堂走去。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后堂。这里安静而幽雅,几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几本诗集。红娘指着那些诗集说道:“姐姐看看这些诗,或许可以让你心情舒畅一些。”

莺莺微微点头,拿起一本诗集慢慢地翻看。她的眼神虽然有些空洞,但她的心中却在默默地想着心事。她想找到一种方式来排解自己的忧愁,可无论怎么做,那份思念都难以割舍。

忽然,红娘听到有人在门外出声道:“小娘子在么?”红娘从窗缝中往外张望,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在门口,身材瘦削,眉清目秀,正是琴童。

红娘心中狂喜,她快步奔出门去,见到琴童,心中的思念和爱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多想抱抱琴童,告诉他她有多想他,可她知道这并不合适。身在西厢之中,崔莺莺就在后堂中,若是看到,那可不得了,只得忍住,装作无事的样子,

红娘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琴童面前,笑道:“是琴童啊,你几时回来的?可知道"昨夜灯花报,今朝喜鹊噪。"莺莺姊姊正烦恼哩,你就回来了?是和郎君一起回来的吗?”

琴童也知道不可鲁莽行事,否则会坏了红娘阿姊的脱去奴籍的大事,于是也冷静地说:“我家郎君做官了呢,特派我送信来。刚才在前厅上见了夫人,夫人好生欢喜,着我来见姊姊,姊夫有信。”面对着后堂,脸上不露声色。

红娘也明白琴童的心思,她知道他们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否则会坏了大事。她心中想道:“阿弟真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家伙,这半年不见,似乎又长高了呢。”

于是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对俺姊姊禀报了,你再进来。”

红娘赶紧进了后堂,见了崔莺莺忍不住笑着。

崔莺莺奇道:“你这小妮子怎么了?”

“大喜大喜,”红娘忙不迭地说道,“咱姊夫做官了!”

崔莺莺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小妮子见我闷呵,所以特地哄我。”

伸出手去,就要掐红娘的胳膊。

红娘闪身道:“是真的,姊姊!琴童在门外呢,他刚才见了夫人了,夫人命他进来见姊姊,姊夫有书信送来。”

若是往常,红娘如此闪避崔莺莺的掐拧,招来的必是加倍狠辣的猛手。但今天崔莺莺听到张珙有信道,再也顾不上了,急忙道:“我终于盼到了!还不快让琴童进来!”

琴童进了后堂,见过崔莺莺,崔莺莺问道:“琴童,你几时离开长安的?”

“我离开长安一个多月了!”琴童说道。

这一月间,琴童做下了惊世骇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