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恒紧急筹备,终于选定在这个良辰吉日,准备迎娶崔莺莺。
普救寺西厢之中,一片忙碌的景象,筵席已准备妥当,只待郑恒的到来。
崔相国夫人心中暗自思量:“谁想到张生会辜负了我家的厚望,竟然转而娶了卫尚书家的千金。然而,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必须不能舍弃了老相公的遗言,还是要招郑恒成为我的女婿。”
西厢的门口,红娘和侍女们来回穿梭,忙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前往河中府的山道上,琴童牵着白马,他心中想着红娘,只想早些赶回普救寺。
张珙此番赴河中府上任,一开始心急火燎,快到了却不急不忙。
琴童边走边问道:“郎君,我们明明昨天就可以赶到了,为什么一定要今天才到?”
张珙骑在马上,看着琴童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满。他放下手中的扇子,重重抽了一下琴童的脑袋,口中说道:“你这狗奴,懂什么啊!难道不知道出门要看黄历的吗?”
琴童被突如其来的抽打惊了一下,马上捂住脑袋,心中的不满瞬间转化为怨恨。但他清楚自己的身份,知道不能与主人争辩,只能忍住不开口。
张珙并没有注意到琴童的情绪变化,他抄起扇子,再次指向琴童,说:“我奉圣旨前往河中府上任,如今身着锦绣之衣,头戴乌纱帽,好不威风!想起我当初落魄之时,真是天壤之别啊!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宜会亲友、纳采、进人口、修造、动土、竖柱、上梁、祭祀、开光、塑绘、祈福、斋醮、嫁娶、安床、移徙、入宅、安香、纳畜。真是双喜临门啊!”
琴童听后心中想道:“哼,你还真以为凭借你自己的能力吗?科举也是我代考的,要不是你家故交和你义兄杜确上下打点,与士族门阀达成一致,这状元轮得到你吗?”
张珙继续说道:“此前我不过是一名贫寒的书生,如今我身居三品官位,圣人御笔亲自授予官职,将我的名姓写在翰林院编修的国史上,人前风光无限。但其实我是个愚钝的人,除了读书之外,什么也不会做,如今算是酬还了三尺龙泉剑和万卷书籍。”
琴童心中想道:“这张珙还真是厚颜无耻,明明是得意非凡,却还非要标榜自己谦虚。”
张珙又说:“莺莺小娘子真是有福气啊!如今稳稳当当地请到了五花官诰七香车。身居荣耀,自然会让他人羡慕。”
琴童听后心中想道:“小娘子哪里是有福气?明明是与你两人两家各取所需罢了。”
张珙似乎看穿了琴童的心思,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无论在哪里,我都会记得这里的。我不会忘记借住在普救寺的时候,愁苦的时候还记得题诗的地方。从离此赴京赶考开始,我的梦魂儿也没有离开过蒲东的道路。”
张珙突然停下马来,接过琴童手中的缰绳,说道:“好了,我们到了。”
琴童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山道拐了个弯,普救寺的山门就在眼前。
张珙踏入西厢的那一刻,他瞬间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异样气氛。他直视前方,眼神中带着一丝镇定和威严,那是他作为新科状元河中府尹的自信和骄傲。
然而,当他与崔相国夫人的目光交汇时,那冷漠和疏离让他的心不禁微微一颤。
“新科状元河中府尹,女婿张珙前来拜见。”他开口道,声音中透露着恭敬和谦卑。然而,这并未能消减崔相国夫人脸上的怒气。
“不用拜了,不用拜了,你是奉了圣旨的女婿,我怎么受得起你的拜礼呢?”崔相国夫人冷冷地说道。
张珙心中疑惑和震惊交织在一起。他想起自己离开时,崔相国夫人亲自为他饯行,那时的她满脸喜悦,而今天她却显得如此冷漠和不悦。这是何故呢?
他走近崔相国夫人,试图解读她的表情。
崔相国夫人的眼神中藏着深深的忧郁和愤怒,仿佛在恼恨着什么。他不禁心生疑虑,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人,我去的时候,夫人亲自为我饯行,喜不自胜。今天我中了状元,夫人反而显得不高兴,这是为什么呢?”他问道。
“你现在心里哪里还有我们这个家?常言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这一个女儿,虽然容貌不算美丽,但他的父亲是前朝的相国。如果不是贼人前来抢亲,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来到我家?今天你一下子置我们于不顾,却在卫尚书家作女婿,岂有此理!”夫人突然爆发出一阵怒火。
张珙被夫人的指责深深刺痛。他心中想道:“我并未忘记夫人的恩情,更未忘记我对莺莺的承诺。”
“夫人听谁说?若有此事,天不盖,地不载,让我害长了老大的疔疮!”他愤怒地反驳道。
然而,夫人的愤怒并未因此平息。她指着张珙,眼中闪烁着泪光:“你还有脸问我?当初你苦苦哀求时,是谁答应了你?是谁把女儿给了你?如今你却忘恩负义,投奔了别家!”
张珙被夫人的指责击中心扉。他心中想道:“是啊,我怎能忘记那曾经的恩情?那是我生活的依靠,是我前进的动力。”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激动:“如果说的是《丝鞭仕女图》的事情,那确实是满路上都是这种图画。我只是怀念旧日的恩情,怎么肯到别的地方去娶亲呢?”
这番话让夫人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她看着张珙的眼神中少了些愤怒,多了些疑惑和悲伤。
张珙又说道:“我岂不知道‘君子断其初’的道理,我怎么可能忘记有恩情的地方?哪一个贼畜生心生嫉妒;他胡说八道,诽谤我们。说这话的混蛋,早晚上木驴受刑,以惩罚他的诬告!”
夫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说道:"是我侄儿郑恒说,绣球打中了你张珙的马,你做人家卫尚书的女婿了。你要是不信,就叫红娘来问。"
她的声音就像冰冷的刀锋,刺入张珙的心中。
红娘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迈步走进房间,第一眼便看到琴童垂手站在张珙身后。
红娘见到琴童的那一刻,她的心中瞬间涌起了丝丝喜悦。琴童那熟悉的身影和温柔的笑容,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她忍不住微微上扬嘴角,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琴童见到红娘走进房间,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股温暖。他怀念起与红娘相处的时光,那些快乐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他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试图保持平静,但那淡淡的笑容却透露出了他真实的情感。
两人遥遥相对,彼此心中都充满了喜悦和思念。他们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敢轻易表现出来。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被别人发现他们的情感,将会带来无尽的麻烦和风波。
所以,他们只能装作陌生人一样,内心却在默默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思念着彼此的美好。这种隐秘的情感在他们心中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虽然隐藏得很深,但却散发着独特的芬芳。
红娘不动声色地走到张珙面前,看着张珙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欣喜也有担忧。
"我巴不得见他,他原来得官回来了。"她心中想道。毕竟,虽然小娘子嫁给谁自己都可以陪嫁过去成为侍妾,进而脱去奴籍,但成为张珙的妾室,至少还能常常见到琴童。
然后她开口道:"惭愧啊,这是非就对得上了。"
张珙心中一阵痛楚。他明白红娘的意思,这是在告诉他,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之处。
"红娘,"他低声问道,"小娘子好吗?"
红娘的眼神瞬间变得悲伤起来,"因为你做了别人家的女婿,我们小娘子依旧要嫁给了郑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