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在适当的时候回来了。
贾诩平素里为人低调,在西凉军中并没有那么引人注目;所以皇甫坚寿有听过贾诩这个人,但对他并没有过多的印象。
李傕、郭汜等一众董卓的心腹,他们是知道贾诩前一段时间被派到荆州去,探探袁叙的口风。
现在这个情况,李傕也没有太在意贾诩回不回来,只是随口敷衍道:“贾诩他回来就回来,现在没有功夫搭理他,让他自己下去休息吧。”
传话的士兵没有第一时间就退下,而是继续说道:“只是贾校尉让属下转达一句话,说有一件要事相告给诸位将军,事关诸位将军的生死和前程的要事。”
听到传话士兵的话,李傕心中咯噔一下,若有所思起来,随即还是决定让贾诩进来。
此刻的皇甫坚寿突然感觉一阵冷气袭来,他看了看帐篷周围并没有破洞的地方,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冷风。
不多时,平平无奇的贾诩迈着平稳的步伐走了进来,先是对着李傕等人微微一拜,随即又看了一眼皇甫坚寿,再次看着李傕,问道:“李将军,刚才诩前来的时候,就听闻有长安朝廷使者前来,想必就是这位吧?”
对于贾诩的到来,皇甫坚寿也打量着贾诩。
看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皇甫坚寿心中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骤然而生,让他身上的寒意更重了。
李傕还没有回答,皇甫坚寿就面色平静,开口自我介绍道:“某正是朝廷的使者皇甫坚寿。”
贾诩最早的时候是牛辅麾下,但是牛辅和吕布兵变的之前,贾诩正好又被调到了张济麾下,所以贾诩当时才没有被董卓给清算了。
但因此贾诩也被李傕等西凉诸将给边缘化了。
李傕现在还准备跟着皇甫坚寿去长安,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贾诩,问道:“贾诩,你刚才说有一件事关我们生死和前程的要事,到底是什么要事?”
贾诩只是轻轻地瞟了一眼皇甫坚寿,便冷声地反问李傕等人,道:“不知道诸位将军心中可是有打算跟这位朝廷使者前往长安去送死?”
贾诩此言一出就犹如平地起惊雷一般,听得李傕、郭汜等人心中一怔,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皇甫坚寿皱眉,连忙地怒斥道:“贾诩!你这是何意?什么叫做跟我去长安是送死?陛下赦免诸位的圣旨就在这里,谁说他们是去送死的!”
毕竟是以前西凉军的同僚。李傕对于贾诩的话有些不信,但事关生死,但还是把皇甫坚寿给他们的圣旨给贾诩看,并说道:“这是朝廷给我们的圣旨,上面的确是说赦免我们的罪行。”
“这应该不会有假吧?”
贾诩连圣旨看到都没有看一眼,便发出一声冷笑,不屑一顾地说道:“李将军,你觉得这个圣旨有用吗?等你们真的到了长安城里面,那就真的是人为刀俎,你为鱼肉呢。”
“到时候别说是一道圣旨了,就是十道、一百道、一千道圣旨也保不住你们的命。”
皇甫坚寿立刻高声反驳道:“胡说八道,当今陛下金口玉言,并且有圣旨为证赦免诸位将军。”
“诸位将军还是征战沙场的名将,日后必定要重用诸位将军,怎么会想着谋害你们呢!”
接着皇甫坚寿正色地对李傕说道:“李将军可千万不要听信贾诩的一派胡言,把自己的前途给断了,我们还是速速赶路前往长安吧,陛下还等着诸位将军呢。”
可这个时候,李傕却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急,先让陛下等一会儿。我想先听听文和怎么说。”
郭汜等人也纷纷说道:“是啊,不差这一时半刻。”
从直呼其名到现在称呼贾诩的表字。
皇甫坚寿立刻就感到了李傕的态度转变,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要坏事了!”
贾诩先是长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惆怅地说道:“诸位将军,当听说太师在长安城遇刺身亡的消息,我心中也是悲愤交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感觉天空都阴暗了许多。”
“我也有想过要不就退隐山林,下辈子就躲躲藏藏地过日子。可是我又转念一想,要是我真的退隐山林的话,那不是只需要随便几个人都把我抓住吗?”
“所以我才想着来找诸位将军,商议对策。”
“可是一到这里,就听说有人蛊惑将军……”
贾诩话还没有说完,皇甫坚寿大声辩解道:“胡说八道,我可没有蛊惑……”
皇甫坚寿话还没有说完,李傕厉声地呵斥道:“让文和把话说完!谁蛊惑本将军,本将军心里有数!”
“再把插嘴,本将军手中的剑可不认识什么朝廷使者!”
皇甫坚寿一听这话,他明白想要完成说服李傕等人的任务已经是不可能完成了。
为今之计只能看看谁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了。
皇甫坚寿现在手无寸兵,想要杀出几万人的西凉军大营完全是不可能的,只能想想用什么说辞,可以让李傕他们放了自己。
就当皇甫坚寿思考着如何脱身时,贾诩继续说道:“诸位将军,你们好好想想,如果你们没有带领数万名将士驻扎在这里,你们觉得朝廷会派人招降诸位吗?”
“如果没有数万名将士在这里,恐怕今天来的,就不是一封所谓赦免诸位的圣旨,而是一把把明晃晃的屠刀!”
李傕等人听完贾诩的话,都觉得贾诩说得十分有道理。
皇甫坚寿见贾诩已经说完,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再次强调道:“诸位,陛下他真的已经下圣旨赦免你们,而且满朝的文武百官也都听到了,君无戏言,不可能有假的……”
这次轮到贾诩毫不客气地打断皇甫坚寿的话,怒斥道:“下圣旨又有什么用!满朝文武百官听到了又有什么用!”
“纵使现在陛下为了那一道圣旨不杀诸位将军;但是诸位将军,你们谁能保证日后陛下不会秋后算账!”
“你们谁又能保证陛下五年、十年、十五年,甚至更久之后,不会杀诸位将军吗?”
“到时候只要随随便便找个一个理由,就可以给诸位将军按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然后能光明正大地杀了诸位将军。”
“诩说句实话,诸位将军之前在洛阳、在长安做的那些事真的会因为一张圣旨,从而一笔勾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