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殿下点头,董仲舒压低声音,
如吐豆子一般开口说道,
“殿下,您有所不知,别看微臣现在寒颤,
可当是时,微臣与主父偃被称为大汉双壁,俱是下任丞相的人选,
甚至说,微臣的机会比主父偃还大一些。”
便宜老爹有立董仲舒做丞相的心思?
刘据今年岁数太小,董仲舒盛极之时,他都还没出生呢,
他知道董仲舒被便宜老爹青睐,
但远没想到,竟然能青睐到险些做丞相的程度!
彼时汉朝的丞相,可与唐宋之时不同,是妥妥的大权在握,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且,
董仲舒竟然还能压制住主父偃!
说起主父偃这名字恐怕有些陌生,
但若是说千古第一阳谋推恩令,那就熟悉多了!
推恩令,就是主父偃的手笔!
刘据沉默,
董仲舒见状,眼中闪过追忆,
自顾自继续说道,
“殿下,当时在朝中,那主父偃如疯了一般攻讦微臣,微臣在朝中孤立无援,最后便被迁到江都易王那,做了十年国相。”
刘据微微皱眉,语气有些疏离,
“主父偃死于去年,先生与我说此事,可是要我上报父皇,还先生一个公道?”
“非也!非也!”
董仲舒连忙摆手解释道,随后噤声,确定隔墙无耳后,
又是倾下身子,将声音压低了几分,用如同耳语般的音量,
“微臣兴儒术,被主父偃排挤走。
主父偃行推恩令,又被公孙弘诬杀....
最后那丞相之位,既不是微臣,也不是主父偃...”
董仲舒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没了声音,
与刘据说这些,他就没把刘据当成个孩子,
刘据眼神复杂,
“先生,你好大的胆子啊!莫非是活够了不成?”
董仲舒顙首,五体投地,
只要董仲舒的话传到第三个人耳中,就是族灭之罪!
还是与皇长子说这些,更是得罪加一等!
你在影射谁?!
圣上刚继位时,朝廷窦婴权大,圣上扶起母家舅田蚡,打倒窦婴!
等到田蚡势大了,又找人打倒田蚡!
董仲舒势大,用主父偃压制!
主父偃势大,又用公孙弘攻杀!
人才对于帝王刘彻而言,
杀之不尽,用之不竭!
刘据起身俯视董仲舒,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苟住!
方才在董仲舒面前稍露出锋芒,不过是想探探董仲舒要做什么,
反正就算董仲舒把自已说的“汉家自有制度”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此语出自一个七岁孩童之口,
可没想到的是,随手一步闲棋,竟然钓出这么大一条大鱼来!
老董啊,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俯视着董仲舒,刘据发出了内心的疑问,
董仲舒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向刘据。
..........
一个时辰后,刘据走出博物阁,
玉狗儿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不止是玉狗儿,
太监侍女跪倒一片,博士太学生恭立在旁,如向日葵一样,朝向那道伟岸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