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内
刘彻身着红袍,托腮靠在桌案边,另一只手随意拿着简牍。
“陛下,人带来了。”
“领进来。”
“是,陛下。”
中贵人包桑领着金日磾走进,见金日磾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包桑在其身后小声提醒道,
“行礼。”
金日磾反应过来,行了个草原上拜见单于的礼,随后又意识到这里是中原,不由脸上发绿,整个人僵在那,更显得尴尬。
刘彻抬眼扫过去,
笑道,
“朕也算是中原的单于,行了,坐吧。”
金日磾在包桑的指引下,寻到下位,跪坐下来。
“你与朕有话说?”
刘彻姿势未变,翻阅简牍随意道。
平时若不是朝会,刘彻面见大臣时,姿势都很是随意,特别是对待卫青时,那就更是随心所欲,甚至如厕的时候,都把卫青叫来,君臣隔着门论政。
除了面对右内史汲黯,只要一见他,刘彻必定是戴好冠,穿好履,省得汲黯没完没了的念叨。
金日磾也在偷偷观察着这位真龙天子,心中对刘彻生起了无限好奇,历来的中原皇帝,都是与匈奴和亲,不敢随意开战,
唯独眼前的这位不同,他怎么就敢打匈奴呢?!
匈奴骑兵自诩有着天下无敌的作战能力,被汉武帝朝反复蹂躏了一通后,彻底给打的不自信了,不禁扪心自问,匈奴是不是一代比一代弱了?
汉武帝口中的攻守易形,并不止局限于武帝朝,其后的汉皇帝也开始积极对匈作战,
直到把匈奴彻底打散,分为南北匈奴,南匈奴内服,北匈奴西迁。
北匈奴带着屈辱和不甘,离开了草原,他们愈发不自信,直到...他们进入了西方。
匈奴进入西方后,那真是虎入羊群,把西方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安慰自已称,匈奴人是上帝派下来,惩罚他们的鞭子。
至此,匈奴又重新找回了自信,还是天下无敌,只需要加个前提,“除了汉人以外。”
这不就没事了吗!
原来不是我们太弱啊,是汉人太强了!扔到别的地方,还是虐菜!
金日磾回过神,恭敬开口道,
“陛下,我请您在河套地划出一片地方,给牧民们放牛放羊。”
话音落,整个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冰冷了几分,刘彻放下简牍,终于是正视金日磾一眼,
面无表情反问道,
“你是要朕把大汉的河套,留给你们匈奴人放牧?”
在旁的中贵人包桑深深低下头,心里暗道,
这孩子恐怕是死定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陛下有多恨匈奴!
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金日磾眼中闪着不屈的光芒,态度坚定,
“是,陛下。”
见状,刘彻眼中稍显异色,冷笑一声,
“朕让你说你一句话,说服朕。
不然的话,你爹就只能来给你收尸了。”
刘彻并不会因为金日磾年龄不大,而对他更加仁慈。
包桑在旁心中暗叹,
一句话能说出什么花来?恐怕十句话、百句话都不能够!
金日磾深吸口气,作势要开口,
刘彻觉得有些意思,
打断道,
“你可想好了?”
金日磾点头。
“你怎么不说话?”
金日磾紧抿住嘴唇。
刘彻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
“这句不算!”
金日磾长舒口气,
“陛下,我想好了。”
刘彻眼睛一闪,玩也玩够了,重新漠然道,
“说。”
“陛下,”金日磾抬起头,“我只知去河套地区放牧的牧民,现在是大汉子民。”
中贵人包桑,控制不住的看向金日磾,
这话一说出口,包桑就知道,
金日磾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