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星火,
建章宫碧带为黄金,鎏金每数寸就缀上蓝田碧,
其余空处,则被塞上了明珠翠羽,
如此布置皆出自刘彻之手。
与暴发户有钱后,只知堆叠黄金的审美不同,刘彻也很爱用黄金,却能将黄金都用得极具美感,
数百蓝田碧俯照着刘据,因位置各不同,映在其上的身影,或被拉长,或被折叠,或被弯曲。
蓝田碧上又衬出一道黑影,同样被变化,与刘据的倒影,相对的撞在一起,
囫囵成一片黑。
“陛下,玉狗儿不见了。”
霍去病轻声道。
刘据淡淡嗯了一声,脸上残留着悲恸,想必义妁被吓流产的事,他也知道了。
但,刘据还没去看看义妁,平叛之事未定,事事都要刘据亲力亲为,走不开身,还有最重要的是,刘据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义妁。
“狗儿不会跑的,先不必找了,该他出来,他自然就出来了。”
刘据说着,视线却没看向霍去病,只停在桌案上,霍去病顺势望去,顿明了陛下心意。
数尺镂彩纤银卷足几平置在刘据身前,
其上平置着两块玉,
一块玉同心画圆,没有缺口,圆润无比,
为環。
另一块明显残缺,
为珏。
还,还是绝?
玉狗儿的命运、义妁的命运,乃至众生的命运,都在刘据一念之间。
霍去病不语。
刘据问道,
“查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是,”霍去病点头,“玉狗儿之前收养过两个孤儿,叫小一、小二,
还有他远房亲戚家的一个孩子,因父母得了罕病,死了,也被他收了,叫小三,
这仨关系甚密,亲如兄弟。
玉狗儿没能力养他们,就自作主张,将小一、小二带进了宫里,一直受玉狗儿照拂,后来玉狗儿去甘泉宫理事,这两个小太监就转投了黄喜,
黄喜私盗少府,玉狗儿回宫,气这两个小太监无情无义,就把他们逐出宫了。
两个小太监与欧阳生搭上,玉狗儿上套儿,把小三儿又弄进宫里,本想让他在娘娘面前多露脸,却没想....”
殿内响起刘据的叹息声,
干瘪无奈,满是凄凉。
养条狗,养了十几年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个人呢,
就像刘彻说得,
若是寻常人,有些缺点也就罢了,
可在宫中,就必须成为完人,不然,你的缺点会被无限放大,酿下大祸!
“小一、小二背叛了狗儿,狗儿看不明白,是他蠢。”
“是,陛下,”霍去病接了一句,“两个小太监都是玉狗儿捡的,我让张贺审了一遍,
他们实则一直记恨玉狗儿自作主张,将他们阉了,他们本没想入宫,只想做个男人,娶妻生子过了这一生。
所以,他们恨玉狗儿。”
“那小三儿呢?小三儿是玉狗儿自家亲戚吧。”
霍去病顿了顿,语气中满是怪异,
“小三儿也恨玉狗儿。”
“恨他在宫内是贵人,却早没把自己带进宫里。”
“他亲口和张贺说,他宁可要荣华富贵,当个太监,痛快十几二十年,也不想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刘据愣了下,随后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