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乐从公堂上出来,只有顾煊和李西墙还在等他。
鲁药师已经带了学徒伙计一干人等回去干活了。
徐小乐舒展了一下筋骨,过去跟师父打了个招呼,随便得更像是老朋友。对顾煊更是表面上的客气——拿人家工资,多少要给些面子。
顾煊却丝毫不介意,只是拍着徐小乐的肩膀,呵呵笑道:“小乐啊小乐,你可是给我们长春堂长脸了!连葛再兴都给你比下去了……呦,葛大夫来了啊!”
葛再兴满脸通红,两脚就像是踩在泥地里一样,举步维艰。他当然听到了顾煊刚才的话,只是心中恼怒:我就是来辨验个方子,干嘛一个二个都扯着我不放啊!
顾煊当初也曾打过葛再兴的主意,注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葛再兴怎么可能关了自己的医馆跑去给他打工呢。此刻看到葛再兴吃瘪,顾煊就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一把搂住徐小乐,道:“葛大夫来找我们的小徐大夫?”
葛再兴一点都不想理他,转向李西墙,十分为难地行了个礼:“师叔祖,我师父想与您闲坐一叙,您看……”
顾煊和徐小乐的嘴里都能放得下一个鸡蛋了,惊讶地看着李西墙。
李西墙腰杆都拔直了五分,抚着胡须,道:“有什么好叙的,远远点个头就行了。各走各路吧。”
徐小乐还在想:这大概就是本门分裂之后,朱嘉德站在另外一边的缘故。没想到师父的辈分都这么高,难怪师叔祖不肯收我,否则我不也成了人家的师叔祖!
葛再兴被李西墙拒绝之后,却轻松了许多,直起腰道:“既然如此,学生就不打扰了。”
顾煊傻了一般看着李西墙:“你是葛、葛大夫的师叔祖?那就是朱嘉德的师叔?厉害啊!”
李西墙仰头大笑一声:“哈,也就是辈分大罢了。”
葛再兴并不看得上李西墙。姑且不说这人的医术很不稳定,主要是人品太次,一副无赖相,又缺乏一个医者起码的自尊——他还不知道李西墙当街卖卦、代写书信的事,只觉得住在药王庙就够堕落的了。
听到顾煊一个劲地从辈分上说话,葛再兴冷冷道:“医者看的是扶危济困,不是辈分高低。”
李西墙转手就将徐小乐推出来了:“我这徒儿如何?”
徐小乐在考虑医理的时候,沉着冷静,少年老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浑身轻松,以前的皮骨就冒了出来,嘻嘻哈哈道:“真没想到,我竟然是你师叔啊!”
葛再兴面孔红得像是油焖大虾,浑身无力道:“我也没想到。”
徐小乐就说:“葛师侄,不是师叔说你,大家都在苏州施诊,你要常来看看师门长辈呀。请长辈们吃吃饭,喝喝茶,聊聊天,我们也好传你一些医术,免得在外面草菅人命。”
葛再兴修养再好,也是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跟我师兄你师父问好!”徐小乐在他身后叫道,旋即哈哈笑了起来。
李西墙偷笑两声,突然屏住了,轻轻拉徐小乐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