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主帅营帐前,听城头上传来的高亢激昂的战鼓,山呼海啸般声势浩大的高唱,将汉兵用楚辞小调挑动起的哀伤凄凉的情绪给带赖的画风陡变,特别高唱中蕴含的万众一心、力不可催的坚决之意,汉军一干将领神色愕然,面面相觑。
张良眉头一皱,很有几分意外的站起身,看向城头。
刘邦倒是面色不变,“呵呵”笑着,满不在乎道:
“想不到项籍小儿到了这等地步,还有这等旺盛的斗志,倒是真小看了他。大家伙儿无须在意,天命已然在汉,我们眼下拥有绝对优势,又有齐王主持军阵,即使此计不成,也无伤大局。我看项籍小儿,已是强弩之末的硬撑而已。”
张良沉吟半响,断然下令道:
“项羽眼下不应该还有这等心气、作为,通过建立的渠道,联系城内潜伏的暗子,探查清楚这可是霸王所为?”
有裨将接令,匆匆而去。
此计不成,张良摇了摇头,松弛心神,汉王说的不错,大局已定,大势已成,项羽即使破了他的此番谋划,最终也是难以翻盘,难有作为。
诸将们虽然有些失望,但一个个久经战阵,早被磨砺的心如坚石,很快不再多想,放松下来,转而开始相互敬酒,吹牛打屁,打算真正欢宴一场。
就在这时,城头上的楚调战歌一歇,接下来转而开始有粗鄙阴损又污秽的辱骂开始抛洒下来。
为了就近查看楚歌对城内士气造成何等程度的打击,韩信特意将主帅营帐前移到城下不远,故而刚才城内的战鼓军歌,以及眼下的这些辱骂,全都飘飘荡荡传来,并且颇为清晰:
“刘季、刘季,你老婆吕雉的滋味儿真不错啊,哈哈哈”
“还有我、还有我,刘季,我也喝了汤,以后咱们哥们就是连襟了,请多多关照啊。”
“刘老太公,你这个儿子都想喝你的肉汤,生了这么一个畜生,我要是你,当年就将他射到墙上。”
“刘老头儿,听说你老婆怀孕刘季的时候,被一条蛇给操了?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看到老婆偷汉子,给你戴绿帽子了?怪不得刘季要喝你的肉汤,原来不是你的种。”
“张良,你也是堂堂韩国贵族,居然给一个流氓无赖做军师,你是不是对做狗有瘾?对于你这个不肖子孙,你列祖列宗的棺材板快要按不住了。”
“那个喜欢钻人胯下的人在吗?是叫韩信对吧?爷爷们这儿的裤裆多的是,你快来啊!钻了一个人裤裆,就被封了王,钻了爷爷们的裤裆,却不是要直接原地做皇帝?”
“陈平,你嫂子的滋味怎么样?你的哥,替你早死的爹,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却偷他老婆,你是人吗?你简直比刘季还畜生啊!”
“杀狗的樊哙,你现在还杀狗吗?你身边全是狗,怎么不见你下手啊?”
“编织蚕席的小儿周勃,听说你很会吹箫?哈哈,不知给刘季小儿吹过没有?”
听到城头上传来的肆无忌惮的粗豪吼叫,点着他们几乎所有人的名挨个辱骂,特别骂的还无比精准,直戳他们最为不堪、最想隐藏不为人所知的那一段黑历史,汉军所有良臣将领,包括刘邦这位汉王,再也顾不上老神在在的喝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齐齐跳起身来,向城头愤怒看去。
在望向城头的间隙,还不忘斜眼打量身旁的同僚,一脸的若有所思:原来你还是这样的人啊。
堂堂汉军主帅、齐王韩信,脸色发青,将酒爵狠狠惯在地上。
能够坐在这场宴席上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脸皮厚到了一定地步,比如最强大的刘邦,几乎厚过了垓下城的城墙。
但脸皮再厚,不代表他们愿意将自己的黑历史公诸于众,摊开晾晒在几十万大军前任人评论品鉴。
特别是眼下他们都获得了高高在上的地位、拥有了莫大的权势,并且眼看就要成为王侯贵族之际,这般宣扬开来,势必将成为他们整个家族的黑料,后世子孙都要代代被嘲弄讥笑下去。
比如周勃,后世子孙与人发生争执,人家完全可以骂:你祖宗不就凭借给汉王吹箫才封了侯吗?你在这儿牛气什么,你们家就应该叫箫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