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崇祯来说,张道浚实在太好使了,父亲张铨巡按辽东,自刎于辽阳殉国,忠良之后,天然笼络大批文臣。
再加上他是马祥麟的舅兄,有秦良玉白杆兵在,张道浚同时处于文武正道之中,他还忠心耿耿,皇帝给的脏活累活从不嫌弃。
张道浚奉圣谕,带亲军问罪朝臣的时候,他们都没法喷亲军,崇祯使唤越发得心应手,可能在皇帝眼里,有一种借力打力的痛快。
论锦衣将官处决问罪的朝臣数量,张道浚绝对排在锦衣历史前列。
崇祯朝问罪的大员数量冠绝大明,从袁崇焕开始,几乎全部是张道浚来办理。
但因为他的出身,被权争激烈的中枢掩盖,被朝事艰难的现实遮蔽,天下人都忽视了‘这把刀’。
骆养性当然不会忽视,他十分清楚,张道浚这样毫无道理的忠直臣子必然会搞事,必然会死,就看忠勇侯勇用谁来动手。
闭目养神期间,骆养性的妹夫,陆天明老熟人,锦衣同知赵弘祖挥退外间校尉,进门轻轻敲桌子。
等骆养性睁眼,赵弘祖才压低声音道,“都督说的对,最不可能的人最危险。”
骆养性轻咳一声,“什么情况?”
“大将军让胡三春监督亲卫营钱粮用度,亲卫营护送太子南巡后,他们脱离京城,在外面很容易联系。”
“放屁!”骆养性大骂一声,“让你盯着张道浚,你去盯胡三春做什么。陛下一直把张道浚放在锦衣卫,利用忠良之后当做刽子手,也只有咱陛下能想出这么恶心的招数,当然人心背离。”
“下官是盯着张道浚,但他联系的就是胡三春啊。”
骆养性一愣,“不该呀,胡三春没有表面那么傻的。”
赵弘祖也懵了,“啊?他还不傻?”
“那不叫傻,是胆小,他做了什么事?”
“暂时没有,护送太子的亲军兄弟说张道浚派人与胡三春密谋,可能会接应其他人偷走太子。”
骆养性起身在地下来回踱步,过一会问道,“你说其他人接应是谁?”
“还没什么眉目。”
骆养性叹气一声,又狠狠骂道,“真是见鬼了,东虏十万大军就在运河边,刀都架脖子上了,大明生死存亡,贵人们还想着耍阴谋,有什么目的呢?又能怎么样呢?就不能打完再斗吗?
老子从小看多了阴暗事,现在都觉得恶心,他们没有任何明确目标,就是不想看别人成功,不愿别人比他们耀眼,大将军说的对,官场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混蛋。”
赵弘祖愕然,你这马屁是不是当面拍才好,私下里说这话有什么用。
骆养性骂了一串,好像气顺了,仰脖子吐出一口浊气,凝声说道,“成国公身份暴露被闲置,围绕他的一切联系都是假的,有人盯着就行,用不着当真,但武勋太多了,大将军又撒满京郊,难找啊。”
赵弘祖向北指一指,“是不是盯着北郊的定国公看看?徐家人嘛。”
骆养性摇摇头,“定国公从未经营属于他家的单独势力,有点单独生意,现在不可能做事,朝臣才会臆测定国公生事,咱们不要被他们影响。”
哐当~
外面大门一响,把两人吓了一跳,骆养性正要大骂,却见他胞弟入门,神色急切又慌张,
“大哥,南线急报,太子…丢了!”
骆养性瞬间感觉脚底板到头发梢发凉,惊怒一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