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泰向曹文诏使了个眼色，低头恭敬等着挨训。

曹文诏没他这贱样子，单膝轰隆下跪，“上位，末将愿立军令状，绝不让东虏进入宣府，绝不让…”

“好了！”陆天明突然打断他，气愤大吼，

“大军没有弱点，军政总督全是弱点，弱点是时间，是百姓，是千里防区，是轰轰烈烈的改革，是纸上谈兵的国策。

物资我们有，但我不能让百姓送命，一个都不行，如今已二月，再过一月该春耕了，他们在山里不走，就把北直隶的分田计划卡住了。

偏偏宣蓟防区太长，百万人都不可能守住，坚壁清野的百姓已经回家，等着分地，等着做工赚钱养家，陆某却没了下文。

东虏若在山里缩一个月，百姓依旧无法回家，或回家后被屠戮，陆某不战而败，东虏若在山里缩两个月，陆某会变成天下笑柄，有什么脸皮摄政。”

陆天明的声音滚滚入耳，的确，军事上没弱点，上位自己全是弱点。

山顶几名将官大惊，齐齐下跪，“门下无能，上位恕罪！”

陆天明仰头出一口气，战争，总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人生一样，哪有一帆风顺。

闭目沉思片刻，陆天明再次开口，“背水一战的人都很聪明，黄台吉当然不是傻子，之前他想毕其功于一役，我们也乐见其成，可惜我们合围做的太好了，没给他机会，他很快知晓自己陷入重围，决定再次千里转进，从山区一路杀回辽东。

这种战争我熟，兄弟们渴望杀敌立功，一定会上当，越着急越是一团乱麻。

八万多人在山里，围、追、堵、截、全是下策，十几万人做不到即时联络，会成为十几万羔羊，会成为第二个萨尔浒。

东虏在山区处处是优势兵力，多少人都不可能围死，那只能给他们希望，把他们撵出这片天地。

传令，曹鼎蛟、马世龙放开东北两个方向，原先接受火铳训练的步卒补齐火器营，接下来只有火器兵可入山追杀。

再令，其余守军坚守位置，不可妄动，不可情敌冒进，杜文焕带火器营、车营，今晚抵进土木堡，甩出前线所有火药包，轰平土木堡，老子不要了，绝了他们出山的念头。

三令，通报山海秦将军宣府敌情，请她想办法让草原豪格知晓宣府情况，引诱草原留守的虏兵接应奴酋，晋封张世泽征辽将军、前线总兵官，松锦营兵归于麾下，破坏后勤的爬犁大队停止进攻，与秦将军互为策应行动。

四令，祖大春骑军返回京畿，驻防密云，调一万察哈尔护卫骑军归于麾下，随时支援边墙，避免东虏绕道山区寇边。”

陆天明说完，立刻下山走了，众人连忙领命跪送。

身影消失在拐弯处，李建泰才戚戚然摸摸额头，“老曹，上位说这种战争他熟，什么旧智？”

曹文诏也纳闷呢，但他不会揣摩上位的心思，不耐烦道，“史上背水一战、千里转进的战事很多，李大人自己琢磨吧，曹某还得安排作战。”

“胡说八道，背水一战、千里转进的战事的确很多，何时有过如此投鼠忌器的进攻方，大将军又不会担心我们说啥，我们应该多动动脑子。”

曹文诏诧异看着他，“李大人何意？”

“大将军显然认为秦夫人能处理如此复杂的局面…”

曹文诏顿时一脸怒色，李建泰反应很快，连连摆手解释，“你想哪里去了，都是上位门下，李某又不会嫉妒，更不会挑拨离间。

我的意思是，马军门研究黄台吉十几年，老曹你今晚去土木堡，应该到东边与马士英商量一下，论战事，马军门肯定比李某狡诈多智，李某真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