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躬身回道,“回禀武英大将军,沽源牧民还在西边二百里临时驻扎,扰民时间太长不好。”
秦良玉顿时抿嘴微笑,“巴图将军说话一直这么客气吗?军中无需如此繁琐称呼。”
董护印则回道,“袭扰没什么效果,东虏目标不明,末将忧心南边。”
秦良玉坐在大帐内的石椅上,一点不慌,喝了一口水,才缓缓说道,
“本官从山海一路奔马而来,积雪正在消融,山里天色不错,但非常滑,比下雪期间还滑,若非走平道,根本无法奔马,我们绕道山外,依旧在御道口迟延半日。”
巴图与董护印对视一眼,齐齐躬身,“请大将军赐教。”
“本官没什么赐教,只是告诉你们,心里可以急,但作战不能急,人一焦急,就会发慌,影响思考。
奴酋想从山里到漠南,必须经过塞外总兵驻地满套儿。听说那里只有一个兵营,乃威远大将军三年前筑造的漠南山中防线,但山中全是了望哨,每处间隔十里,与宣大边墙相连,不管战力如何,足够示警。
满套儿距离沽源二百里,距离延庆边墙也是二百里,但沽源到满套儿一半是丘陵,延庆到满套儿骑马也得两天,这天气可能是三天。
满套儿一直未示警,说明奴酋没有对漠南有非分之想,他们在被动等待,也说明奴酋没有与西拉木伦河草原留守的虏兵取得联系。
我们至少有时间与对面虏兵动动脑子比拼智慧,杜文焕将军追击奴酋是什么情况,你们有通报吗?”
董护印连忙从随身牛皮袋拿出一封信递过去。
杜文焕竟然还在宣府边墙的大山中,虏兵过于分散,他们不能深入,且山中作战,每到一地都要搜索占据山顶。
太慢了。
四天时间,竟然只推进八十里,没有大规模接触,倒是火器兵频繁被埋伏,死了三百多人。
董护印看秦良玉沉默,低声解释道,“夫人,火器兵对山中作战不熟,大将军一再提醒不得让士兵进入陷阱,奴酋也在故意迟滞,末将想尽快处理沽源的虏兵,到南边帮忙,”
虏兵没有仓皇而逃,那就得马上解决对面的虏兵,赶快应对山中的威胁。
秦良玉把军情还给他,并没有说南边的事,扭头问巴图,“两万大军在沽源,西边还有数万百姓和无数牲口,草料来自哪里?”
“牧民所在的地方是原东土默特驻地安固淖,那里也是个城寨,距离宣大边墙百里,张家口出塞到河套会经过。”
“你带骑军几天补充一次?如何补充?”
“末将没有索要补给啊,护卫骑军之前在山脚留下的草料足够用半个月。”
“嗯?”秦良玉一愣,“这是什么情况?为何在山脚留草料?”
“大将军为便于商队驮马行动,官道每隔三十里有一个草料站,但多伦、沽源、满套儿平时经常有骑军来回演武,若使用草料站补给,难免让商队捉襟见肘。
大将军干脆在草原山脚每隔五十里为骑军单独存放,这是骑军自己准备的草料,平时无人看守,牧民除非应急,也不会去用。”
秦良玉明白了,“存放的不多,且东虏不知道你们在山脚有草料?”
巴图点点头,“是不多,只够骑军冬季演武行军补充,东虏从赤城延河谷出塞,一路奔袭沽源,正好从两个草料站之间穿过,向西偏十里、或向东偏三十里,都能看到草料站,最近的就在沽源东北二十里。”
秦良玉起身重新看着舆图,大概比划了一下沽源距离四周的距离,疑惑问道,“现在草料还在?”
“南边的用光了,骑军两次进出宣府都在用,剩下的到京畿时带走了,还没来得及补充,东北方向两个都在,加起来够我们四万骑军用半个月。”
秦良玉哭笑不得,“这还不多?威远大将军很多细节做的很好,但东虏不掌握这种细节安排,双方军情判断依据不对等,对面的虏兵在等你们补充,你们在等他们出来,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