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快到大南路口,把你女朋友叫上,买我几张体验卡,美容的……什么你不会美容,谁让你美容,我正在泡一个卖卡的妞,你帮不帮吧”
“韶军吗好好……你叫上文涓,帮个忙,一定抽空来大南路口……”
过了很久,贾梦柳发现神奇之处了,五十张体验卡居然全被邵帅推销完了,她瞠目结舌道:“你不是作弊吧,哪有这么好卖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太好卖了。”邵帅道。
“可你卖给男的了。”贾梦柳不信地说。
“销售的最高境界是把梳子推销给和尚,哪个男人身边能没有爱美的女人有的还不止一个呢。”邵帅道,把贾梦柳逗得咯咯直笑。
小姑娘还是好哄,她居然真信了,都没怀疑鼠标那样歪瓜裂枣、根本不像顾客的人。两人倚着街栏数着这一天的收入,每张卡能抽几块钱,发五百张广告,又能挣几十块钱。贾梦柳有点儿期待地说:“等攒够了钱,要去看妈妈,给妈妈买点儿什么好吃的。”
她征求邵帅的意见,邵帅却是心怀鬼胎走神了,半晌省悟,他道:“要不我借给你”
贾梦柳眉头一皱,邵帅赶紧说:“好好,当我没说,不过我真没别的意思。”
“那邵帅哥,你陪我一起去看我妈妈,好吗”贾梦柳突然邀请道,邵帅一愣,她有点儿不自然地说,“不过,是精神病医院,她大部分时候都认不出我来了,你不去算了。”
“去去,谁说不去了……对了,去了就说你有男朋友了,喜事冲冲,说不定就好了。”邵帅道,这话又把贾梦柳逗笑了。
这个晒得黑黑的、在艰难地挣着一分一毛钱的姑娘,没来由地让邵帅分外喜欢,本来只想帮忙的,结果还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他正准备邀请她晚上一块吃饭什么的,而且一定要回学校混饭去,那大餐厅里都是一对一对的,特别有气氛。
“我说,梦柳……”
“怎么了”
“晚上……”
“是找你”
两人在嘈杂的环境中,说话岔路了。邵帅准备邀人,贾梦柳却指着身后,他回头看见背后泊着一辆警车,贾梦柳吓了一跳,似乎觉得邵帅有问题。又一次回头时,把邵帅给气着了,是邵万戈陪着万瑞升来了,两人从警车里下来,踱步向他走来。
邵万戈是个悍匪样,万瑞升又像个笑面虎,惊得贾梦柳往邵帅身后躲。邵帅护着贾梦柳轻声道:“别害怕,自己人。”
果真是自己人,邵万戈和万瑞升两位,在护栏之外笑着向邵帅敬了一个礼,递来一份东西。邵帅狐疑地接住了,眼睛亮了亮,是一张支票,现金支票。
邵万戈道:“要不是队里有人见到你了,还真不好找你啊,这是此次办案给队里的奖金,万局长专门给你申请了一份,五千块,别嫌少啊。”
“还真有点儿嫌少。”邵帅笑道,不客气地装起来了。
“那……还有个事,市局准备给你下一个正式的聘书,哪,就是这个。”邵万戈道。
“刑侦侦查总队二大队,组长……呵呵。”邵帅笑了。
“二队看上的人,从来都是队长亲自请,别告诉我你不愿意啊,你就是个当警察的料子。”邵万戈道。“我考虑下。”邵帅嘚瑟了。
“考虑什么呀你从光着屁股就在警队大院里长大,没警车轱辘高就摸枪,连玩具都是小手铐,这辈子都割不断这个缘分喽。”万瑞升笑道, 笑着敬了个礼,像小时候逗他玩一样说,“等着你啊。”
两人走了,邵帅还在瞠目结舌,一只小手拿走了他手上的东西,惊讶地,再一次审视着邵帅。邵帅辩解着:“我其实不想当警察,他老纠缠我,非说我适合当警察,我烦死了。”
“警察挺好的,为什么不当”贾梦柳似乎在替邵帅珍惜这个机会。
“哦我以为你会对警察很反感的。”邵帅眼睛一亮。
“因为我爸是贪官,所以很多人对我很反感,很鄙视我……不过我并不因为我爸违法,就反感执法的警察,他们还是好人,邵帅哥,你要当了警察,肯定是个好警察。”贾梦柳把聘书递给他了,笑着。
那么青春靓丽,那么纯洁无瑕,激动得邵帅差点儿把真相喷出来。他憋住了没说出来,不过他决定了,去二队报到。
同样是这一天,高层职位也在变动,省厅副厅长、市局局长王少峰接到了职务变动的调令,调任省农业厅任职,仍是副职。五原市公安局局长的位置,暂且由省厅副厅长许平秋兼任。
据传,王少峰是受了顾言明一案的牵连,被以负领导责任为名,调离了公安部门。
不独他一人,随着非法制售处方类药物一案的延伸,有十数位警察因协查不力、知情不报、疏于管理,而被停职、清退。
又过了数日,全省警察公开招聘统一考试举行,五原市的招考比又达到了一个顶峰,热门职位最高招录比例是327︰1。
这里从来不是一片净土,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喧嚣。它像围城一样,城里的人想离开,而城外人挤着想进来;离开的带走了旧事,挤进来的,又开始了新的故事……
余罪未了
三个月后……
时间就像货架上的水果,不管春夏秋冬,总是五颜六色的,年景一日好过一日,果贩子已经不像很多年前那样肩挑手推,卖清一色的大苹果, 鲜红的草莓、金黄的沙梨、深红的油桃、水嫩的西瓜,老余像检阅队伍一样,从货架边上走过。虽然没什么文化,可他懂得怎样在第一时间抓住顾客的心,比如桃子一定要带几片叶子,比如香蕉一定不能有萎干的根……
反正就像他本人一样,收拾得利利索索,穿戴得干干净净,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搭讪时总不至于让人家讨厌不是
“满塘,帮把手。”
媳妇在叫了,他应了声,奔着去帮着提水了。“敏芝,你歇会儿,我收拾摊子。”
他在叫了,拖地的媳妇应了声。
两人相视间,似乎像小青年一样,还带着几分羞涩。
谁说不是呢这甜得发腻的日子,让人觉得像缺乏一种真实感。可偏偏又是真实的,就像给十几年的苦熬一种补偿一样,老天是公平的,会善待每一个认真活着的人。
开门,打扫卫生,收拾妥当,然后老余就会像往常一样,坐在水果店门口,削几个有虫有疤的果子,切成嫩嫩的、水灵灵的水果片,有进门的顾客,他就会好大方地邀着:“先尝后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