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岁寒手收紧了。“我以为您必定是父母双全，家庭和睦，抱歉，师尊，惹您提起伤心事，我不问了。”

“您是真的很喜欢当师长。”辜岁寒看着怀中人熠熠生辉的眼眸，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无妨，师尊接着讲吧，那您在那里过得很自在”

“师尊不必费心给我解释，我大概听得懂。”

“当然啊。老师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好的。”沈青芒说到这个来了精神。“要学习很多知识呢，比如最基础的书法技能，普通话，就是雅言，还有你要教授科目的各种专业知识，既然要给学生授课，就要做到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除此之外，还要学习教育学，心理学，了解课堂，了解学生，林林总总。”

“抱歉，我倒是真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和我现在一样的职位。”辜岁寒笑。

“嗯。福利院有很多小伙伴，我喜欢和他们一起玩，他们也很依赖我。我上小学时，嗯小学就类似开蒙……”

“什么歪理”沈青芒笑叱他：“就这样还嫌你师弟师妹我看我教了这么多，就数你一耳朵进一耳朵出，课都听到狗肚子里了。”

“师尊不必想话搪塞我，既然您口中的造物主，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是她制定了这里的规则，那么我们这里，于你们而言，渺小得就像一粒沙，一朵，徒弟猜得可对”

他习惯性地伸手抚平她的眉心。“您还记得徒弟说过您像神明吧从前我有很多次都能感受到，您高高在上，旁观我们的悲喜，有怜悯，有叹息，却未亲自沾染这因果。”

的确，她刚开始便站在上帝视角审视这个世界，知道他们都是小说人物，知道世界线的原本走向，她所做出的行动，就像一个打游戏的人操纵自己控制的角色，目的仅仅是达成自己期望的结局。

“没什么，这不是伤心事。我虽然无父无母，但并不缺乏关爱。后来见得越来越多，我发现有些父母……有还不如没有的好。”

“你是怎么……”她下意识皱起眉，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交代李疏桐身份时似乎说得太直白了。

她心里一惊，舔了舔唇，暗道不好。

“是啊，辜方平那样的人便不配为父。”

“我小时候这有什么好讲的”她咬了下唇，见他目光隐有期待，想了想，说：“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就是……一个收养被遗弃的孩子的场所。”

沈青芒瞥了他一眼，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她此刻懒洋洋的，不想思考也不想说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

沈青芒说得兴起，却见辜岁寒的眼神黯淡下来。

半晌，她说：“但我也投入了感情，而且我越来越发现你们都是很可爱的孩子，和我原来世界里没什么不同，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太初派。”

“师尊未投入感情也没关系。徒弟会努力让您产生牵绊之感。”辜岁寒狡黠一笑。“将神明拉入红尘，这便是我一直以来的妄念，好在神明愿意垂怜我，实现我这奢侈的心愿。”

“我若真是神明便好了。”沈青芒叹息一声，盯着被子上的卷草纹。“动动笔便能为我们勾画出一个完美的结局，无需再费心筹谋。”

那段古人的话出自《左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