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于宝才打了个手势,道:“我们到院子外面守候吧,这里人太多扰了宗主歇息。”
月儿痴痴地站在床前,脑子神游。
她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张家湾被鞑虏屠杀的那夜,宗主还是个少年。少年把自己从冰冷的江水中抱出来,回到村里的屋里解开衣服,点燃篝火让自己瘦弱的身子慢慢温暖起来。那个屋子——像极了眼前这个屋子,里面的都是昏暗的,她看不清那少年的脸,那少年也看不清楚他。
她抬脚往屋里走去。于宝才起了个念头忽然想伸手拦住她,但测头看见秦飞章没动,他伸出一半的手又停了下来,犹豫着问:“这合适吗”
外面的亮光游动,护卫们轻微的脚步声慢慢远去。秦飞章和于宝才走的很小心,生怕惊动了宗主。
那个时候张金宝是大人物,不知道秦飞章是何人。但现在他对亲兵卫四大统领的来历了如指掌,问这些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耳朵确像兔子一般竖起来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其中有个声音她很熟悉,是张金宝。
官场自古人走茶凉,张金宝这般看上去已经完全失势的人没人记得也很正常。
院子里静悄悄的,护卫们把外面守得如铁桶一般严实。
月儿点点头,朝二人莞尔一笑,推开房门走进去。
秦飞章和于宝才转过头看见了月儿。
她加快脚步。
他是月儿的随从护卫,月儿又在里面,两个亲兵卫护卫倒是不好赶他离开了。
此时能出现在这里的只可能是宗主府里的人。
“张叔。”她看见张金宝正在与于宝才和秦飞章争执着什么。
“宗主,你说我这辈子怎么还嫁给旁人。”她走到床头边低下头,冰冷的指尖轻轻的抚摸在温暖的脸上。
她走向院子门口,听见那里有说话声,先是很小,渐渐大起来。
她起身拉开房门走出去,想去拿一盆热水给宗主擦擦脸,再做一碗醒酒汤。
秦飞章与于宝才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见过宗主平日怎么对月儿,从前月儿就照顾过宗主的起居。月儿是无需怀疑的。
“那时候还不叫天启啊,圣教,我们是圣教弟子。“张金宝笑起来。
张金宝过来笑道:”庆功宴很热闹,我刚才去外面转了一圈,回头听说小将军来这里了。“
“宗主醉了,你们这些人在这里点着这么多灯火做什么,”月儿脚步轻快,“你们都下去吧,宗主交给我照顾了。”
月儿痴痴地想着,脸上禁不住发起烧来。
秦飞章很快领着空手的亲随很快退出来。
“嗯。”秦飞章是弥勒教的老人,早知道张金宝这个人物,神态对他甚是尊重。
”不用麻烦张叔。“秦飞章很客气的阻止了他。
“当年,我也跟着宗主在罗霄山里杀过鞑子,”张金宝听见了于宝才不屑的哼声,笑问:“于统领是温汤镇的人吧。”
“张叔,你来了,刚才你去哪了,我一直找不到你。“月儿低声责怪。这半年来,张金宝一直在她左右,许多事情都让他去办,突然没了这么个能做事的人,她会觉得不方便。
于宝才心里不舒服,张金宝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好像是在质问他当上这亲兵卫统领是因为于夫人的关系,虽然实际也确实如此。“嗯,“他没法否认,故意将信将疑的问道:”你真跟着宗主杀过鞑子”
“秦统领应该知晓我没有撒谎。”
于宝才笑眯眯的问:“那不知道张叔后来怎么离开了宗主,不再在军中效力”
这话如针刺在张金宝的心上。院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他在耐性的等候。’
人是要靠自己的,张宽仁不管他了,他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