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戈心下狐疑,视线落在看起来快要熄灭的残烛之上,轻声问对方,“他到底让你都替他做了些什么事情?”
狗蛋当真如他自己所言一般,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起初只是一些简单的差事,送送口信、跑跑腿,采买些东西送上山去,后来我每次上山,他会留我一会儿歇歇脚喝口茶,问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这一两年就很少找我做这些事了,大多是让我在那来财赌坊打探一下谁谁谁手气不好输了多少钱之类的,为了打探消息,他也会给我银子赌钱,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他的……还有就是寻着机会将人往赌坊送,类似于二杰子那种。其他的却是未曾干过。”
又是这样。
他找了一群成不了气候的小喽啰,替他干些偷鸡摸狗丧良心的事,甚至这些人做完了这些事,也压根不知道自己所做作为到底有什么用处。
他让狗蛋将王二杰们推到走投无路的境地,然后找一些有的没的的小差事,端着一张济世救人的仙人皮囊,给着比寻常市价略高一些却又未曾离谱的报酬,自然能让这些底层的少年卸了防备任他驱遣,他们听从他、信任他,甚至依赖他,而他逐渐这才开始一点点加大火候,温水煮青蛙似的一点点将人往他设定好的最终目的上引,待到对方恍然觉察,才发现一切已经为时已晚,自己早已成了陷阱中无力挣扎的猎物。
“都说他是知玄山上最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一个……如今才知,他的这盘棋,竟是这么早之前就开始下了。”彼时她还在知玄山上,竟是从未发现湛炎枫还有这样的一面,元戈抬眸看向许承锦,多少有些心事重重的低落,“你说,那么早之前,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敛财吗?”
明显不是。
狗蛋看看许承锦,又看看元戈,残烛摇曳里,托着腮的姑娘垂眸沉思的样子看起来安静极了,那种安静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可他很清楚自己从未见过对方——泥淖里挣扎求生的人,是不会与这样的大家小姐有什么交集的。
可那种熟悉感又当真分外熟悉……
残烛倏地一颤,终于熄灭了。
室内一下子暗了下来,只余门缝中溢进来的微弱光线,仿若伸手勉强能辨五指的黑夜。
元戈回眸看向门口,正欲起身开门,那边专注打量着元戈的狗蛋却蓦地一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