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过被琐事缠住片刻,一转眼,这人就又遍寻不见。
主屋内。
对着一桌子的饭菜,郑合宜纹丝不动的坐着。苏蔻吃了陆侍卫的点心,肚子本就不饿,索性也陪他坐在那里干等,并未催促分毫。
出门在外自然不必拘礼,但是主桌不动筷,奴婢们也就不好吃喝,只能坐等。
流玉打量一番,对着清苑的三个丫头道:“自家主子不在,竟也没一个出去找的?清苑倒是白养了你们。对外还说是当作姐妹一样,宠得厉害呢。”
凝绿与寒烟并不知这说的是什么,暮雪却听母亲叨念过几次,猜到大抵是从她那里传出去的闲话家常,便暗地里拉住了凝绿的袖子拽了拽。
谢彩望去一眼,已上前与郑合宜道:“听说是夫人叮嘱过,叫她们不要跟着。这别院里景色好,想是夫人独自逛去了。主子要是担心,我这就派人去寻。”
外头的天色已然黑透,远处还余一抹橘深的红。
郑合宜不由又想起了那身树下的红衣。
她从前爱穿的都是些青葱白绿,极少见那些鲜艳的颜色。倒是谢又晴那个丫头常被她打扮的小姐似得娇艳,带在身旁,骄傲的好似个备受疼爱的妹妹。
“不必。”唇边显出一抹浅笑。
若真难为她的身边人,必然又要气得找来与他吵嚷。
如今的长安城,谁人不知他郑合宜娶了个天仙供在府里。这位夫人连身边的丫头都跟下凡的仙女似的。对于颜绥宁这个传奇身份,城里已经有了太多故事,不说百官们如何想,只需提起能叫衍圣公府开口认了回去,此女的身份以及背后牵扯就必不简单。
所以她那一夜在城南起兴杀人,可也是为了发泄心中不满?
从前只听说她脾气不好,也并未真的见过如传言那般发作……
“夫人!”
忽被谢彩一呼打断思绪。郑合宜抬眼看去。谢从安披了件暗红的披风正踏进来。
她一来便在自己的左手边坐下,身上带有林间的草叶气味。
郑合宜的嘴唇动了动,那句话还是没控制住溜了出来:“去见了谁?”
夹菜的手顿了顿,杏眼微斜,眨了眨却对着苏蔻笑起来。
“这个辣炒肉好香,妹妹你可吃得?”
苏蔻看戏正看得开心,冷不防被投喂一口,看着碗里,有些尴尬,只能扯动嘴角。
流玉要劝,却见她家小姐竟然真的夹起来送进嘴里,顿时慌的跑过来送茶。
苏蔻点着头接过,还是没忍住吸了口气,赞道:“味道不错。”
“真的吃了啊?”谢从安看着掩口一笑,“我还以为你不饿呢?”说着侧头朝向她身后一望,口中闲闲打趣:“陆侍卫买的什么宝贝点心,也不说送来些与我尝尝?”
陆枕山忙的站起朝主桌回话:“不过是路边随便买的,没想到夫人也喜欢。我这就……”
谢从安忙的朝他摆手,咽了嘴里的食物又道:“随便买的?老苏家的酥皮糕点,一日便只卖那么多,不排队,哪可能有呢?”她笑嘻嘻的盯着面前的苏蔻,“这等用心的侍卫啊,我也只能看着眼羡。”
等字放了婉转的重音,明明意有所指。苏蔻被她直言取笑,不知是被辣的还是羞的,脸颊通红,眼含水光,只能偷偷瞄去看郑合宜。
收到求救信号的某人带了气似的重重开口:“好了。吃饭。”
谢从安却依旧歪着头朝着陆枕山笑了笑,这才继续吃了起来。
此时的她完全不见方才树林中的沉静如水的模样。究竟不知哪一个她是真,哪个是假。
郑合宜越吃越觉得口中无味,索性落了筷子。
茗烟正要去问是不是菜色不合味口,却被谢彩拉住使个眼色。
只见谢从安停了下来,一副关切的样子看着身旁主座上的人,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微微笑着。“怎么?觉得不好吃,没味道?”
下人们都是要看脸色过活,如何读不出那眼底并无笑意,但是这伪装夫人用得娴熟,又有那绝佳的皮囊相衬,让人看了只觉得赏心悦目,思虑不及其他。
谢从安就在这对夫妻之间来回看着,笑道:“你们这些口味清淡的人,最是不懂辣子这东西的好。其实有事没事吃上几口也就惯了,要知道这东西有多好吃,才不会辜负错过了人间百味。”
那盘用新鲜辣子炒的牛肉是特意做给她的。
从前在侯府便是祖孙俩背着胡太医偷偷的打牙祭。郑合宜来时记了起来,特意吩咐小厨房做辣的送来添菜,茗烟当场吓了一跳,倒是一旁的谢彩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