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的命令,把这些造反的刁民全部抓起来!谁敢动手,格杀勿论!”
吏部员外郎惊得瞪着双目:“楚世子,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楚青时重重拍在吏部员外郎的肩上,差点将后者的肩都压了下去:“安大人,你说得对,对于造反的人,我们绝对不能姑息养奸!”
吏部员外郎安思桓更加懵了:他说这些人造反了吗?似乎没有吧……
“楚世子——”
他伸着手想要阻止,可楚青时大步流星,转眼就没了人。
*
济水边,同样围着一层层的百姓。
其中,几个孔武有力的壮汉走在最前面,手里抓着两个瘦弱的童男童女——正是两日前祭祀里被明舒救下的两个孩子。
“把他们献祭给河神,让河神息怒,保佑我们朔州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两个孩子已经不似前两日那般大哭了。
他们脸色煞白,神情惊恐又木讷,茫然地看着周围。
在他们被抓走的时候,阿爹阿娘就被人关起来了,不会再来救他们了。
他们只看到叔叔婶婶——就是叔叔婶婶带着人来抓他们的!
“你们惹恼了河神,要好好跟河神道歉啊!”婶婶大声说。
周围的人立刻应和:“赶紧把孩子送去河神那!河神息怒!”
壮汉没有迟疑,用力将两个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孩子扔进了济水。
孩子已经彻底傻了,不会哭,也不会叫,像两个被丢弃的破布包,沉默而绝望。
因着昨夜的暴雨,济水翻滚着,浑浊而肮脏。
眼看孩子就要掉进水里,说时迟那时快,两道人影闪过,一把接住半空里的两个孩子,飞身掠回。
与此同时,清亮的女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当众行凶杀人,按《东晟律法》,主犯死罪,从犯流放三千里!来人,都给本官拿下!”
一队队的士兵提着刀拿着长枪出现,包抄了济水边乌泱泱的人群。
那将孩子丢进济水的壮汉大吼一声:“狗官,老子跟你们拼了!”
一呼百应,人群中出现了一个个拔刀的汉子。
几道人影如鬼魅一般,当即将为首的几个壮汉斩杀。
原本义愤填膺、嚷着要将孩子丢进济水的百姓,顿时慌乱成一团。
明舒操控着阵法,一张张黄符飞到空中。
与此同时,那些骚乱的百姓,一个个仿佛被定了身似的,竟无法动弹!
“都安静下来!跟着士兵走!谁敢动刀,谁敢乱跑,下场便跟方才死的几人一样!”
猝不及防的杀鸡儆猴,紧接着犹如被鬼神操控的不能动弹,喝住了一众跟无头苍蝇一般的百姓。
等空中的黄符化为灰烬,阵法消散,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跟着士兵走。
不仅仅是被撺掇来祭祀河神的百姓,那些没有来的,也都以“聚众杀人”的连坐罪名,一家家被带走。
有敢反抗的,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杀那些带头闹事的汉子。
意思很明白:不走,这就是下场!
一队队的百姓,被强行押着离开朔州。
明舒看着那些哭嚎着大喊冤枉,却又不得不离开的百姓,心中的弦仍是绷得紧紧的。
昨夜傅直浔说:不管今晚济水决堤也好,不决堤也罢,焦成贤都会达成他的目的。
焦成贤的目的,就是祭祀童男童女,用童男童女的肉身与魂魄,完成牵引阵。
所以,即便明舒说亡魂会反噬,他也不在乎,更无暇要明舒的命;
所以,他操控了昨晚的大雨和济水的决堤,又让自己的手下在城里煽风点火,目的就是激起全城百姓的愤怒和恐慌,让他们主动完成河神祭祀。
这一招,着实阴险又精准。
法不责众,难不成帝京的官员还能把朔州一百多万百姓都抓了?
很可惜,焦成贤遇到了傅直浔。
傅直浔不按常理出牌,真把人都给抓了。
这一招“将计就计”,出其不意,一箭双雕。
一来,阻止了祭祀;
二来,打开了遣散百姓的口子。
在焦成贤营造的假象里,朔州因为祭祀河神,不会发生水灾,要以防洪的名义遣散朔州百姓,几乎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有了“造反”“聚众杀人”这样的罪名,他们就能堂而皇之地搬出律法,责令他们离开朔州。
只是,朔州有一百三十万百姓,而楚青时带来的兵力只有两万三千人。
虽然傅直浔的暗卫时不时杀几个焦成贤的手下,威吓百姓,以免他们聚众反抗。
但这一招,能一直用下去吗?
明舒心里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