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们已经能熟练变化各种阵型,站在这名都尉身后的刘继隆露出满意之色。
与此同时,得知刘继隆抵达襄武县的高进达,也急忙从前线的陇西回到了襄武。
顾不得休息,他就来到了军营,并见到了校台上的刘继隆。
“节帅!”
高进达脚步匆匆,隔着三五步外就开始对刘继隆作揖。
刘继隆则是上前扶起他,满意看向校场上的那些青年子弟:“兵练得不错。”
“这两镇九千兵马完全可以更替后方的二线部队,让他们在驻防时不断操训。”
刘继隆自然不可能真的带着新卒去打仗,他现在要做的是将这批新卒拿去更换老卒,腾出更多老卒来前线。
“节帅,半个月前,我便已经下令让临州及河州、凉州等三州招募新卒,如今陇右境内共有五镇新卒在操训。”
“后方共有两镇九千老卒可以立即调动来此,听从节帅指挥。”
高进达将如今的情况交代清楚,刘继隆闻言颔首,转身向军营内牙门走去。
高进达急忙跟上,直到走入牙门内坐下,刘继隆才开口询问道:
“各都督府情况如何,死伤了多少兵马,还有多少官军在包围僵持?”
面对刘继隆的这个问题,高进达在来时就有了准备,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如今都护府治下有凉州、陇西、陇南、东川、西川及新设的朔方等六处都督府。”
“凉州都督府有老卒九千,新卒四千五百,编制健全。”
“陇西都督府战前有精骑八千,马步兵二万及步卒六千,如今仅存四千二百精骑、三千八百步卒和九千新卒。”
“其中两千精骑、一万六百马步兵分给了朔方镇。”
“陇西都督府此役阵没精骑一千八百,步卒二千二百,马步兵三千二百余,总计七千二百人。”
“陇南都督府有步卒九千,目前被山南西道王铎所攻,但死伤并不多,仅三百余人。”
“东川都督府被东川节度使李福率兵围攻,阵没兵卒七百余人。”
“西川都督府被西川节度使高骈以投石机围攻,加上几次强攻,阵没兵卒一千七百余人。”
“六个都督府,过去两个月时间里阵没兵马近万,负伤修养后还能参战者为五千四百余人,残疾者为一千二百余人。”
“眼下我军尚能作战的战兵,数量不足四万八千人,州兵与屯兵仅三万五千人,另有新卒二万二千五百人。”
“官军死伤,应该是我军三倍左右,大部分都是节帅出击朔方、秦州所杀。”
高进达简单汇报过后,刘继隆便知道了己方的大概情况。
死的人很多,狄道城的凤凰山上,他刘继隆又欠了一万座坟。
一万六千多人短期内无法参战,同时又训练有二万二千五百名新卒。
虽说人数增加了,可战斗素质却下降了。
这批新卒,最好还是用来留驻地方,保护后方。
前方的战事,还得派老卒上前。
想到这里,刘继隆开口说道:“从凉州调遣两镇老卒来陇右,调河州镇新卒前往凉州。”
“半个月后,我要见到凉州的两镇兵马。”
“末将领命!”高进达不假思索应下,哪怕陇西距离凉州八百里路程,但半个月时间,怎么说也该赶到了。
“还有多少军马可以用于训练精骑?”
刘继隆询问军马数量,高进达则是立即回答道:“最少七千匹。”
“此外、河西那边军马充足,卖出三四千匹不成问题。”
“我军的乘马与挽马足够,凉州的两镇老卒中,亦不缺少马术精湛者,足以组建三千精骑。”
陇右的官学教育中,马术也是课程之一。
其中有马术天赋的,则是会被从小关注,毕业后被推荐从军。
哪怕参军后当的是步卒,却也能利用乘马来练习骑射,被编入精骑后补中。
如今精骑有所死伤,加上战争中不断消耗,因此直接挑选三千人来组建精骑,倒也不算什么问题。
“府库之中,还有多少钱粮可用?”
刘继隆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询问起了钱粮的事情。
面对这个问题,高进达抬手作揖:“节帅,末将正想说此事。”
“您的抚恤政令,末将已经看过,但如今府库中仅有铜钱一百二十余万贯。”
“若是按照此例发下抚恤,则府库铜钱为之一空。”
“正因如此,末将想用等价的粮食,置换一部分铜钱。”
陇右这十年以来,囤积的粮食确实不少,足有四百二十万石,足够全陇右百姓吃十个月。
若是用于养兵,则是足够支付两年军饷,甚至还能凭借每年的赋税收入,维持三年所需。
加上陇右并未遭遇灾情,年年丰收之下,以粮食置换铜钱,发放抚恤的政策倒也可行。
“此事按照你的想法来,我相信你。”
刘继隆对高进达十分信任,也不听他准备怎么操作,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高进达见状连忙行礼,同时说道:“在此也需要恭贺节帅,府中诞下第四位郎君。”
刘继隆出征前,他的侍妾胡氏便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如今两个月过去,确实也到了临盆前后。
“细君可曾取名了?”
刘继隆询问高进达,高进达闻言摇头道:“夫人请您取名,但前番战事太频繁,某并未叨扰节帅。”
“做得好。”刘继隆不免夸奖高进达,毕竟前番因为李骥等人的事情,刘继隆确实来了不少脾气。
若是高进达以这种事情来烦他,就他当时的脾气来说,的确有可能会骂一顿高进达。
如今战事转好,刘继隆的脾气也下来了,所以他略微思索后便开口道:“唤作刘必成如何?”
“必成?此役必成吗?”高进达也听出了这个名字十分直白,不免轻笑反问。
刘继隆闻言点头:“此役必成,亦此业必成。”
眼下他已经布置好了,只等凉州镇兵马抵达渭州,以渭州还有一万二千八百新卒、老卒的数量算来,合兵后便有两万余兵马。
以此兵马,足够夺回第一重壁垒,拿下武山县、进伏羌。
官军这几日由攻转守,想来是想要依托城池来给自己造成伤亡,继而趁自己兵力空虚时,集结重兵出击。
夯土包砖的秦陇诸县确实很难攻打,但只要时间足够,拿下秦州并不困难。
届时入了冬,陇山封绝,自己也就可以南下解决南边的战事了。
只要第一年把南北官军的锐气打掉,接下来就好打许多了。
不过就眼下的时局来说,唐廷的国祚恐怕无法长远了。
如今是大唐立国二百四十九年,可时局却已经败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从三阳川回襄武的这一路上,刘继隆便在琢磨自己应该怎么处置唐廷。
最好的局面是自己依次夺取秦州、陇山防线,继而南下夺取西川、东川和山南西道,将三川握在手中,于渝州打造水师。
随后进兵关中,逼唐廷舍弃关中逃亡东都洛阳或北都太原。
届时唐廷威信扫地,加之诸镇已经与自己交过手,知道自己不好对付,那自己就可以将关内道和关中京畿道占据,依托黄河、潼关、夔门三处防线来发展。
只要将关内、陇右、剑南、山南、京畿等道的土地分配清楚,再出关时就是横扫之势。
正因如此,他才会说“此业必成”的这番话。
只是在此之前,他还是得如计划那般,将三川及关内收入囊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