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姜树人犯难的事情,肯定和财政有关,和他打交道这么久了,欧阳云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办事方式,旦有财政上的困难,他第一个便会将烫手山芋推到自己这里,当然,以他们两个人在一些事情上的默契程度,这自然是姜树人确实沒办法解决的,
“打仗打的其实就是钱”这句话,现在已经成为了学兵军一干高官们的共识,和中基层军官只需要在前线拼杀不同,在后方的这些大佬们,他们除了必须考虑战场上的事情,再就是得考虑这一仗是赚还是亏了,己方的储蓄还能支持多久,
说起來,学兵军高薪养兵的政策,固然使得部队的士气极高,使得战士这一个职业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学兵军政府治下最为吃香的行当之一,但是同时,给欧阳云和姜树人他们造成的困扰也是巨大的,而如果不是因为穿越者的身份,可以变戏法一样的弄钱,想必现在学兵军早就已经破产了,
姜树人在学兵军体系中是一个有点特殊的存在,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他既是老资格的云党分子,同时也已经养成了自己的势力,众所周知的事情,学兵军一干元老里,欧阳云对于姜树人是最最包容的,给予其不亚于自己的权力是一方面,另外,他居然让一个门外汉参策军事,这在一些中低级军官眼中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这个姜总在大型会议上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必然是和会议主題唱反调,因为这个原因,许多人都觉得,为了学兵军长治久安计,应该早点把姜树人给换了,
此时正在围绕着姜树人说事的一干人等,皆是闽南交战地区或者周边地区各个地方的财政部长或者副县长之类的干部,他们來找姜树人,是希望能够获取政府补贴以补偿因为军事行动遭受的财产损失,这种事情,放在其它地方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而在学兵军政府体系中,从开始的忐忑不安到现在的理所当然,这一体制已经发展成熟了,甚至,一些比较前卫的人,纳税人的观点都有了,
“我们是纳税人呢,你们学兵军发饷的钱,不都是我们的嘛,我们养你们学兵军干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安全的嘛,你们学兵军打鬼子不力给我们造成了损失,自然应该赔偿的了。”这话是一个名叫游隼的归国华侨说的,许是因为在美国长大的原因,他意识超前,其开办的电子厂被日本人轰炸受损以后,找到了姜树人,将这句话扔出來以后,雷倒了一片,
“刁民,刁民哪,他也不想想,就他每个月交的两百多块钱够干什么,欧阳,我早对你说的,就我们现在这国情,还不宜太过民主,你不听,现在好啦,刁民出现了。”这话是姜树人说的,他当时非常担心,因为这个游隼开了个“好头”,接下來这种事情会层出不穷,其中,肯定还有冒充的,那么,光是安排核查的人员支出,都将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欧阳云却觉得是好事,他当时这么回应姜树人:“民众能有这种思想,那是巨大的进步啊,我倒担心他们沒这个觉悟,呵呵,姜总哪,这种事,现在的优点还体现不出來,但是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十年、二十年以后回头再看这件事,你会发现其非凡之处的。”
欧阳云对于政治体制这一块很不在行,好在他有那个时空的经历,知道什么方向才是大势所趋,所以,虽然知道这样必将导致痛苦的过程,甚至会影响学兵军的执政,但是,从长远计,暂时的牺牲和付出是值得的,
姜树人那时的断言成真了,现在,有这种超前意识的,不仅仅产生在刁民心中了,甚至一些政府官员都被“玷污”了,
其实了,这个时候的人们还是很单纯的,冒充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毕竟,学兵军的枪可不是吃素的,而且欧阳云这个年轻的领袖也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沒有城府,所以,限时段出现的赔偿要求,基本上都是必须的,
比如说,在这一次学兵军和华南方面军的大战中,浦城就遭遇到了非常严重的损失,其中,被损毁的民房就在两百多间左右,造成了千多人无家可归,两百多人的死伤,这些,都必须由学兵军政府出面解决,而姜树人也沒有推诿的意思,只是现在财政上有些紧张而已,为了保证前线所需,政府在一些日常项目上已经有所缩减了,这种情况下,民间的赔偿问題就必须往后放一放才行,而这些地方政府的官员之所以如此热衷帮忙民众跑腿,这和他们自身的职务有关,这些地方政府官员的任命,分两种,一种是战时体制下的直接任命,这些都只限于主要官员,而其它的官员则有两个出处,一是通过公务员考试的,再就是经地方推荐的,所谓的地方推荐和西方的选举制度有类似之处,所以,这些官员才会如此拼命的为民请命,哪怕得罪了上峰也再所不辞,
听姜树人叙述了情况,欧阳云再次苦笑,他巡视了众人一眼后说道:“按照规定,政府肯定会做出相应赔偿的,不过你们也看到了,前方战事正酣,这给政府带來了空前的经济压力,所以,这赔偿的事情必须缓一缓,嗯,住房的问題必须得到解决,这样吧,看看能不能够租到一些住房,先把房子被炸了的人家安排下來,至于生计,我会和那些大企业打招呼,让他们招工的时候优先招收这些人,你们看怎么样,是,政府是承认过,在自己治下因为战争造成的损失,一切由政府买单,但是特殊情况下,通融一下也是必须的,呵呵,如果战事因此失利,那么带來的可就不单单是财产损失了,甚至,我们被赶出福建乃至广东都有可能,。”
欧阳云这番话说得其实有点耍赖皮了,当然了,稍微通晓点情理的人便会接受他这样不负责任的言辞,那几个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政府赔偿的事情虽然已经发生过多起,他们却是第一次经历,实际上,他们之所以结伴而來,正是因为吃不准这事,所以想多找些人分担好有个心理安慰,他们的小算盘是,此事即使沒谱会惹來麻烦,那么冲着这么多人的份,想必处理也会轻一点吧,他们可不愿意为了将來的任期而将这一任的职务就给丢了,那可太得不偿失了,
欧阳云大致能猜到他们的想法,作为学兵军的最高领袖,他在这些官员面前还是能够保持一定的威压的,见他们沉默,他继续说道:“放心吧,政府只是暂时的困难,并不会赖账,姜总,你给他们每个人签发一份证明吧,将來,凭着这份证明,可以要求补偿。”
姜树人笑着点头,然后吩咐自己的秘书带着众人去办了,送走了他们,他关上门,亲自给欧阳云泡上一杯茶,说道:“欧阳,还是你有办法哪,三言两语就打发,你不知道啊,他们刚才缠着我的时候,一个个可是表现得很顽强呢。”
欧阳云笑笑,也不去拆穿他虚虚实实的把戏,结果茶杯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來找你,其实也是为了钱的事,我准备去一趟长沙和薛岳把误会解除了,不好空手去,所以來和你商议一下,如果薛岳要赔偿的话,多少合适。”
姜树人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沉吟了一会,问道:“是不是鹰潭和广饶都要收复了,你是准备把这两个地方也握在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