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参图悟道

他又想：这壁画是吕洞宾仙人当年修道看的，莫非凡夫俗子不能妄自看它？是不是我自不量力，妄自乱看，惹恼了冥冥中的仙人，受到惩罚么？唉，我冒冒失失，不知厉害，这下身子不能挪动，我更别想找到秘道，离开此洞了！

他心中一片慌乱，懊悔不迭，但竟觉身子仍在跃跃欲试，想飞升进那团混沌之物中去。惊惶失措中，他一眼看到画旁那段的文字：“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复观。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

看见“归根曰静”四个字，他寻思：难道致虚极，守静笃，便能摆脱万物并作的纷扰么？难道真能“归根”，让我平静下来么？那么，我如何才能做到“归根”呢？啊，是不是要像第二幅画上的老人那样摆一个练功的姿势，作冥想之状呢？

如此一想，他也不管想得对不对，便依照老人的姿势，右手指天，左手指地，心中默默冥想：“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复观。夫物芸芸，各归其根。归根曰静，是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复明……”

奇怪，他冥想一会，心神果然渐渐收敛，身子不再蠢蠢欲动，但身上仍没力气。他又继续冥想。良久，他渐渐物我两忘，内心一片宁静空明，只觉万籁静谧，天地仿佛由静而虚，由虚而无。他已化为尘、化为气、化为风、化为光、化为影、化为无形，消失在冥冥之中。

静笃良久，突然间，只觉一股无边无际的情怀从胸中奔涌而出，如浩瀚云气充塞天地之间，将他心中一切悲欢愁苦消融化净。他睁开眼来，忽然有了洞见万物生死荣衰的妙悟，面露微笑脱口赞道：“妙极！妙极！”

此时身上充满精力，身子已然能动，见壁上蜡烛燃尽，室内一片黑暗。他忙起身去点燃一支蜡烛，插上烛台，去看那第二幅画。

有了看第一幅画的经验，他走到第二幅壁画前，弯腰坐到蒲团上，仰面去观看画上那打坐的清癯老者。他从头到脚仔细将老者看几遍，却不见有何奇异样之处。他想莫非此画另有隐秘，不宜坐观？于是他站起身来，从左边看，从右边看，从近处看，从远处看，变换不同方位看那壁画。观看良久，仍是一无所获。

他寻思：或许是这幅画所含的玄机太深，非是我这浅薄小子所能参悟；不然便是我天资愚钝，不能领悟到画中真谛。他望着那壁画揣摩好一阵，委实看不出画里藏有什么玄机，便吹灭蜡烛，闭目躺在蒲团上。

忽然，他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注视着他。他悚然一惊，忙跃起身来点亮蜡烛，四下环顾，却不见室里有什么人。他想或许是心中的幻觉，便又吹灭蜡烛躺下。可是一合上眼，那双眼睛又在黑暗里，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他惊诧莫明，又跳起来点亮蜡烛。这一回他心下害怕，从蜡台上取下蜡烛，小心翼翼把洞室巡视一遍，直到看清室内确无旁人，他才将蜡烛插回石壁上，心中仍惊疑不定，却又解不开这个疑团，只得又回到蒲团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