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龙象点化

张去病怒喝道：“胡说八道！秦员，你帮你爷爷干买国勾当，那是尽孝吗？那叫狼狈为奸！你爷爷残害忠臣，鱼肉百姓，你助他一臂之力，你以为是尽孝吗！那叫为虎作伥！你伙同秦桧老贼干尽坏事，不是尽孝，那是助纣为虐，是帮凶！你在为爷爷添加罪孽，秦桧老贼死后，被阎王爷打下十八层地狱，哼，有你的一份功劳！你知道么？”

张去病这几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秦员听得心头一震，顿时张口结舌。他原先一直以为，他为秦桧做的事虽然见不得人，很不光彩。但他是在尽孝道，天经地仪，无可指责。是以多年来背负着奸臣买国贼孙子的骂名，他心中虽然愤怨，还能以此“尽孝”二字来自我安慰，遮差解恼。

此时张去病这几句话，一下将他的遮羞布撕得粉碎。他才恍然看清，原来他一直用以自我麻醉的“尽孝”二字，却是“帮凶”二字的同义语！霎时间，他心头那根“尽教”的精神支柱，轰地一下倒塌了。他头脑里一片空白，一脸茫然，呆若木鸡地站了一瞬，怨愤、羞愧，空虚、绝望涌上心头，搅得他心乱如麻。

张去病见秦员失魂落魄，不再言语，脸上神色怕人，不知他精神的已然崩溃，还以为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两眼注视着秦员，提防他耍什么花招。

秦员呆站一会，忽然嘴唇发颤，喃喃自语道：“原来……我不是尽孝，我是帮凶！我……真是帮凶么？”他望着张去病说话，似乎又没望他，两眼呆滞，目光仿佛穿透过张去病的身子，望着他身后的空虚自言自语。又道：“不错，我爷爷是卖国贼，我帮他做了许多坏事……”

说至此，他想起自己如何参与秦桧谋害朝臣，如何同完颜龙勾结谋害大宋武林，平日如何欺压百姓，想起秦淮如何含恨而死，种种肮脏的往事涌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大叫一声，悲愤问道：“老天爷，你为何让我有个卖国贼爷爷？这是为什么啊？”又转头问张去病，道：“张去病你说，这是为什么？”

张去病一听，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随口道：“这我可说不清……兴许是，你小子前世作孽太多，老天才将你投生在卖国贼家中，叫你一世抬不起头做人！”

张去病随口这么一说，岂料秦员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伤心之极道：“唉唉，是了、是了！一定是我前世造了许多孽，老天惩罚我，便将我投胎到秦家，叫我到人世间来披着人一张人皮，遇上一个卖国的爷爷做他的帮凶，帮他作孽害人，下次阎王爷更让我轮回去做畜类！”

忽见秦员痛心疾首地放声大哭，自怨自恨，同往昔判若两人。张去病先是惊讶之极，后来也觉得心中不是滋味。望着秦员涕泪横流，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秦员哭了一会，又悲悲切切道：“唉唉，张去病，你的命怎么那么好？我……我真羡慕你！”

张去病一怔，奇道：“你说我的命好？你羡慕我？”

秦员抹抹面颊上的泪水，点点头。

张去病道：“你这话说得可稀奇！你不是在讥讽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