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www.xieeyun.com/xiaohua/1651.html
——在这本应该是最喧哗最热闹的饭堂之中。
只有那当差厨师的痛楚呻吟声清晰入耳一声声锉着人的耳膜又仿佛耳光一般掴在海氏兄弟的心上。宝玉依然微笑着温和纯良得似一名涉世未深的少年。此时留在食堂中的人身份不一可是无论是雍正的十六子弘和还是海沁或者是那名引起此事的大汉都颇为震惊。脑海里均不约而同的闪现过这样一个念头:
“这小子竟然敢违背太祖太宗创学时候尊师重道的严厉遗训在这里悍然动手!”
有的人例如海氏兄弟见出了这档子事以后便在心中一惊后一喜。有的人如二皇子一党想招纳宝玉的便在心中一惊后一凉而似安胖子这等心机深沉之人心中却是一惊后一悟仿佛在宝玉的大胆行为中捕捉到了什么一时间难以分说的东西。
宗学中担任警戒维持治安秩序的那些侍卫俱是训练有素片刻间便封锁了现场将宝玉围在了中央。领头的那小队长却识得宝玉听说过面前这男子哄传京师的种种行迹知道他极其难惹也不敢对他作任何处置只是一面派人将宝玉围在现场一面唤人立刻去请副总管德仁前来。
宝玉索性微微一笑寻了根凳子坐下竟和旁边看守他的侍卫攀谈起来——宝玉此时在军中威名与日俱增而他宁可干冒杀头之罪也要将战利品分出去的壮举更是深得中下层军人的军心遭广为传颂——旁边那些侍卫大多也是行伍出身知道他便是贾二公子心中便先生敬意加上宝玉本身就拥有那种名将才具备的能轻易令人心折的罕见特质不过交谈数刻这些侍卫便在言谈举止里流露出一种自内心的尊崇。
德仁很快也匆匆赶来——一听说有人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讳悍然在宗学中伤人他便在又惊又怒之余已然觉得有些棘手后来听得那人竟是新来的心中更若山雨欲来也似的多了些不祥的预感。在路上一面急急的走一面便很有些焦躁在思虑中窜动。待得远远的看到饭堂中那个被侍卫包围——或者说是簇拥着的修长身影顿时觉得脑袋突然大了起来。
这种想法却始终没有在德仁的表面上流露而出他一如既往的阴沉着脸行入饭堂也不说话冷冷的扫视全场片刻这才黑着锅底一般的一张面孔沉着嗓子也沉着脸的道:
“胡彪究竟生了什么事?”
——胡彪便是今日轮值的侍卫统领德仁表面上是在秉公断事其实却是要这统领帮自己代担一部分责任日后若有任何风波他只要推说:当日我也未在现场是胡统领如此这般对我道来自然可将大部分过错推委到这替罪羔羊身上。
听得德仁先自这样问话宝玉的嘴角立时露出一丝大有深意却若有若无的微笑。那胡彪能在这地方担任侍卫统领心机城府又岂是善予之辈?加上还看了宝玉那实在令人有些心寒的微笑顿时咳嗽一声面色凝肃的道:
“回总管!此事生之时卑职正率队在北墙巡查也不过是早于大人一步赶到罢了此中情由实在是一无所知。”
这厮答得也端的妙绝一句“一无所知”便封死了德仁进攻的所有去路。这位宗人府副总管恨得牙痒痒的偏生眼下拿他无可奈何而旁边正有数百双眼睛盯着自己如何处理此事只得暗吸一口气转向对面桌上一名以手托腮饶有兴致看着这方的少年沉声道:
“弘和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弘和乃是雍正的十六子平时颇为勤学苦读自知与帝位无望也就死了那心不加入帝位之争因此颇得雍正喜爱上面的哥哥也不来难为于他。而在宗学中按照太祖太宗遗训只以学问能力叙高低无论身份的尊卑因此德仁能够直接唤他名字。
这少年虽贵为皇子处事却甚是公正当下便将目睹的情由一一如实说了德仁一听便知道那大汉乃是九门提督的侄子载磊素日里惟海氏兄弟马是瞻的便在心中暗骂自己的两个后辈不懂事表面上却还是寒意逼人的望着宝玉道:
“贾宝玉你可知道创设这子弟宗学的是谁?”
宝玉立起身来肃容道:
“乃是本朝太祖太宗所创。”
德仁一步不放的紧逼道:
“那你可知道太祖太宗对本宗学颁下的三大严令?”
宝玉不慌不忙的答道?
“不得对师长无礼不得持强凌弱不得仗势欺人!”
德仁一字一句的道:
“那么你可知错?”
宝玉忽然睁大了眼睛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一般哑然失笑道:
“我错在何处?”
德仁劈头厉声道:
“你三令齐犯!竟然还明知故问!”
宝玉满是笑意的眼睛逐渐扫过那惶恐非常的厨子得意洋洋的九门提督的侄子载磊笑得四平八稳的安明辉最后落到德仁的脸上微笑道:
“这只不过是个厨子他教过我什么?师长一说似乎不妥把?再说宗学中明文规定学生每日八两肉一斤饭。(说到此处他很随意的用脚拨了拨地上的饭屑碎瓷)这家伙拿这些剩饭剩菜来打我似乎是他仗势欺人才是。”
那厨子此时已回过神来忙颤声辩驳道:
“是这位……是他自个儿来晚了没了饭菜能怪谁?”
宝玉温和的笑笑笑意里却流露出一种冷彻心肺的自信从容。
“轮到我来吃饭的时候距离规定就餐时间还有半刻。因为直到这些侍卫兄弟赶来的时候象征就餐时间结束的钟声这才鸣起。你身为厨子却玩忽职守不能供应充足的饭食!若在我的麾下早已将你斩示众以儆效尤!”
说到后来几句宝玉已是声色俱厉——他年纪虽轻却是统率过近万人马杀戮无数的一名悍将那厨子顿时被他的气势威压得面色煞白在地上不住缩着腿翻滚后退着。
事实上在宝玉陡然变脸喝叱的那一瞬间这大厅中的人上至德仁安明辉下到普通侍卫都在心中对这看来温文尔雅的少年陡升起一种强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