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面,梁将军的声音越来越小,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被公主逃脱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堂堂一介养在深闺的公主会有这么多逃脱的鬼点子,反侦察反追踪能力也是极强,而且逃跑路线极不稳定,更是加大了他们搜索的难度。
再这么下去,官职保不保得住都是其次,自己的命现在简直是拴在裤腰带上,随时人头落地。
徐颂的步子停了下来,不咸不淡的语气让人听来却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梁将军,你觉得陛下会想听到你说差点这种词吗?陛下要的可不是你尽力,明白吗?”
梁将军双腿一软,急忙跪了下来:“属下知错,一定全力追查。”
“起身吧。”徐颂目光一闪,双眼就像一把利刃,锋利而有光,即使在这样阴暗的环境下也让人害怕他的银光。
“谢过大人。”梁将军站起身来,凝思片刻,似要将功补过般,斟酌道:“大人,有一事不知……”
“讲。”
“昨日我们追查的,也就是现在关在牢房的男子,我派人去了解了下,好像这十几天来,公主一直和他在一起。可是昨夜,他又极力否认自己认识公主,我们在他包裹里发现了枳禾国的官佩,属下不知该如何处置,这才惊动大人。”说罢,梁大人抬头观察徐颂的神色,见他面色颇为动容,想必是自己提供的信息并非一无是处,心里想着将功补过,也就稍微放宽了心。
徐颂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三人继续往前走,不再耽搁。忽地,徐颂侧过头,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凝重,边走边问:“曾儒,你当真识得出那人是不是枳禾国的将领?”
“回大人的话,我以前同奉旨给杨将军送粮饷之时,恰好那日我燕国进兵枳禾五十里,枳禾国派当时领兵的将领前来求和,正是穆远之将军。这个穆远之长相俊逸,跟个文弱书生似的,武功却不容小觑,因带兵打仗的人没几个像他这样长得清俊的,所以下官对他也是记忆颇深。”
曾儒一边回忆着,一边回答徐颂的话,他受到指令连夜从清知州赶来,上级也没说是什么事,只叫他来认一个人。
三人来到穆远之的牢房前。穆远之已不知何时又闭上了眼睛,直到阿岚看见有人来请唤了一声“公子,有人来”,他这才再次睁开眼。
徐颂朝着穆远之注视良久,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瞟了眼身边的曾儒。
曾儒也是个眼力见极强的人,仔细观察过穆远之以后,对着徐颂轻轻点了头。
而穆远之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来的三人,不说话不提问也没有疑虑,好像这三人不过是他请来演戏的戏子,而剧本一直在他手中一般笃定。
徐颂欣赏他的胆识,眼中露出了淡淡赞赏的神色,转而又变得冷静,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玉佩,向穆远之投去。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穿过牢房的大门,被穆远之抓在了手里。
穆远之打开手掌一看,不是自己的官佩,而是红绫原本随身佩戴的红玉。那红玉雕龙刻凤,精致非常。试问即便是官家的女儿,有谁敢在自己的玉佩上刻上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