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脚下整整齐齐的队伍,看着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庞。
堂琅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间,脑海中有一幅幅画面在闪烁,每一副都清晰无比的流淌在灵魂深处。
还记得,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像这般身穿着甲胄,手握着武器,在营地中高高仰望着自己的长官。
但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螳精,还不曾上过战场。
不得不说,精怪的世界,很残酷,很无情。
每一个精怪,在刚刚开启灵智,成功化形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化形之时,便要开始战斗。
拼命的修炼,刻苦的修行,没有一日的休息。
残酷的杀伐,无情的战斗,没有任何的奖励。
他们的一生,只有战斗。
因为没有战斗,就没有生存,没有战胜,就没有食物。
所有的人,所有的妖,所有的生灵,都知道,任何一名精怪,都是战斗的好手,他们是天生的战士,他们是骁勇的士兵,他们是忠诚的护卫。
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成为如此优秀的战士。
他们是否真的想要成为战士。
说实话。
没有任何一个拥有灵智的生灵,愿意过着近乎没有终点的杀伐日子。
但是,精怪一族的后代,尤其是只拥有卑微血脉传承的精怪,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不战斗,就不能生存,这是精怪一族无尽岁月来的传统。
不对。
这是那些高贵的血脉传承者们,定下的规则,不容反抗。
堂琅依旧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身上的甲胄还没有完成成型。他崩断了武器,他四肢受伤,他血肉模糊,最终,他是用牙齿硬生生咬死了一名敌人,才艰难的获得了胜利。
而用生命换取而来的奖励,只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肉块。
这块肉,他没有吃,而是留给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他们还小,他们连灵智都还没有开启。
而在自己的族群中,还有很很多多没有开启灵智的族人,他们如同野兽,只有本能。
不过,看着那些还只能够匍匐在地的族人,堂琅有时候却生出一个极其另类的想法。
或许,永远不开启灵智,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只是可惜,这种想法,永远都只能够是奢望。
因为,不开启灵智,便不能够化形,不能够化形,便不能够修炼,不能变强。而没有强者守护的精怪,只能够,沦为其他种族的食物
他们
不得不战
“你们,都是一样的吧”
没有任何预兆的,堂琅忽然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
而回应他的,是全军的沉默。
并非是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所有精怪,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所有精怪,在成功开启灵智化形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独自一人。在他们背后,还有族群,还有兄弟姐妹。
他们必须要以自己的性命,自己的一切,去守护他们。
无尽岁月以来,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
为什么,要承受如此不公平的命运
他们扪心自问。
堂琅知道答案。
他当然知道答案,不只是他,所有的精怪们,都知道这个答案。
因为血脉。
高贵的血脉,统领卑微的血脉,这是法则,属于精怪一族的法则。只要血脉高贵,便拥有一切,领地,权利,资源,财富,甚至于,那些卑贱的血脉的生命。
从出生开始,他们的一切,就不属于自己。
从出生开始,他们的命运,就早已经注定。
他们战斗,只是为了那些高高在上的王。
他们别无选择。
...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堂琅紧紧握住腰间的镗刀,仰望天空。
他的灵魂在颤动,他的肉体在挣扎,他的血脉在流淌。
蹭
一声金石交鸣之声,清脆无比的响彻在苍穹中。
镗刀出鞘,泛着一抹锋锐而张扬的光芒,刺破虚空。
堂琅深深吸了口气,脑海中的所有画面全部粉碎,他的目光变得坚毅,脸上表情更是挂满生机。
而紧接着,一声咆哮,恍若九天神雷,轰然炸响:“我们,为自己而战”
堂琅手中镗刀斜斜从天空斩下。
一道刺眼的光芒,犹如九天银河,轰然从天空直直坠落,斩在虚空中。
“砰”
一声沉闷响声,笼罩整片营地。
那片虚空,轰然被斩的破碎,而几乎瞬间,无穷无尽的血色雾气,如同泄闸的洪水般,从天而降。
整片营地,瞬间被那浓郁的雾气所笼罩。
那是玄煞气。
充斥满了无尽岁月前陨落之人的杀意和执念的玄煞气,封印地底万古滋养诞生数不尽妖异煞魂与暴戾煞魂兽的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