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守捉,守捉府。…,
云中守捉在长城以北,尽管只是一个守捉,但它管辖的地域却不小,管兵有七千四百人,它是云州的北大门户,北方游牧民族要南下进攻河东,首先要解决云中守捉才行。
这些天云中守捉使吴天德一直忐忑不安,原因是新任左厢兵马使、大同军节度大使赵子良已经上任两个多月,去了岢岚军、朔州、云州、蔚州,到各地巡查了防务、军务和政务,唯独一次都没有来过云中守捉,这如何不让吴天德忐忑不安?
吴天德不认为赵子良已经把他和云中守捉给忘了,赵子良就算把其他州郡和主官忘了也不会忘了云中守捉,因为云中守捉紧守着河东的北大门,云中守捉的地位丝毫不比岢岚军和大同军低多少!
那么赵子良为何不来云中守捉?是平静之中酝酿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还是赵子良此刻腾不出手来?吴天德这些天不停地琢磨着这几个可能性,但他始终想不出赵子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不来云中守捉!
云中守捉是一个奇葩,它区区一个守捉竟然有七千四百人,比大唐各边疆之地很多军的兵力都多,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低端品牌却有着超高配置。
还有一点,去年奚族叛乱,大军绕过云中守捉南下突破了长城防线进入河东境内,大同军被打得丢盔弃甲,河东一片风声鹤唳,田仁琬不得不向朔方节度使王忠嗣求救,王忠嗣当即率兵东进,在云州与蔚州一线的桑干河一带三次与奚族大军交战,大败奚族大军,而在战争期间,云中守捉七千四百多人竟然按兵不动,既没有防备奚族南下,又没有在奚族深入长城以内之后封死奚族溃兵的退路,致使奚族大军被王忠嗣击溃之后全部逃回草原。
吴天德调来云中守捉只不过比赵子良早一个月,前任云中守捉使因在与奚族作战中按兵不动、延误战机而被田仁琬砍了脑袋。吴天德并非是一个傻子,他来了云中守捉之后,表面上下面的将校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当实际上他发现他的命令和指示很多都没有得到执行或者说执行不够彻底,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他心里很清楚,他还没有掌控住这支军队!
赵子良在大同军大开杀戒,在岢岚军严厉训斥古通明,在朔州整顿吏治和郡兵,在蔚州清查田亩和盐业,严厉打击贩卖私盐,如此种种都表明赵子良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吴天德不认为赵子良已经把云中守捉抛弃了,他感觉赵子良可能已经察觉到云中守捉内的不同寻常。
吴天德在守捉府的大堂背着手走来走去,他心里下定决心后停下,喊一声:“来人!”
护卫头领握着刀柄走过来拱手道:“将军!”
吴天德深吸一口气道:“去准备一下,某要去云州!”
“诺!”
云中守捉府距离云州并不远,只要两天就可以跑一个来回,吴天德决定今夜连夜赶路,天亮时分赶到云州,上午去左厢兵马使府求见赵子良,下午再快马加鞭赶回,应该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吴天德在担心自己、在担心云中守捉的同时,赵子良也在思考着如何处理云中守捉。根据可靠情报,云中守捉大小官员将校,几乎有一半以上出了问题,前任守捉使早已经被地下的官吏和将校架空,否则去年与奚族在桑干河大战时,云中守捉七千兵马也不会按兵不动,因为当时的云中守捉使已经失去了对大军的控制。
就在吴天德正向云中赶来的这天夜里,一个黑衣人在勃勒罕带领下来到了左厢兵马使府。
“将军,云中探子阴山丙来了!”勃勒罕报告。
勃勒罕身边的黑衣人向赵子良行礼道:“阴山丙参见大人!”
赵子良对勃勒罕挥了挥,勃勒罕躬身告退。
“云中守捉的情况查得如何了?吴天德这个人怎么样?”
黑衣人阴山丙拱手道:“属下经过探查,发现云中守捉内有官吏将校六十四人形成了一个团伙,这些人都是云中守捉内位高权重者,他们把持着云中守捉的军政事务,暗地里与北方草原各部进行朝廷明令禁止的交易,交易物资有兵器、甲胄、粮食,还有各种违禁物资,这个团伙的主事人以前是前任云中守捉使范易平,不过随着交易的数量越来越大、种类越来越多,范易平心生怯意,他担心事发后遭到朝廷追究,因此决定终止,但下面的官员将校们却在屡次交易中尝到了甜头,他们不甘心关闭这个交易通道,因此暗中联合起来孤立了范易平,并联络奚族,让奚族出兵攻打河东,云中守捉大军大部分都被这些人控制,不但对奚族大军进行拦截,还放奚族大军越过长城深入河东腹地,范易平接到当时大同军节度大使王兆伦的军令后准备立即带兵尾随追击,却指挥不动大军了,而在这些人的控制下,奚族大军被王忠嗣将军击败后向北逃窜,云中守捉大军也按兵不动,放奚族溃兵逃回了草原!”
赵子良听了脸色有些发青,喃喃自语道:“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啊!”
黑衣人阴山丙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他在调查这件事情的过程中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此时他对于此事已经麻木。
良久,赵子良问道:“本将军要这个团伙的名单!”
“属下已经准备好了!”阴山丙说和从宽大的袖子里凑出一本折子递给赵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