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建城。
城主府大堂内,众人神情萎靡,除了赵崇玼、贾崇瓘、曹令忠等一些高级将领不知所踪之外,还有安西都护府、节度使府等几个高级官员也没有音讯,能够坐在这里的只是少部分,大部分不是被大食军俘虏,就是与大队失散。
这时段秀实按剑从外面走进来向高仙芝抱拳道:“启禀将军,末将已经派人收拢所有逃到这里的将士,我军主力只有三千五百二十四人,其中一大半是骑兵,少部分是跑得快的步兵,另外还有三千多胡骑,大多是西突厥番兵,属于我军左翼的安西番军一个都没见着!另外,末将仔细清点了这些逃回来的兵将,其中没有现曹令忠将军、赵崇玼将军、贾崇瓘将军和赵虎将军的身影,想必他们已经凶多吉少了!”
现场气氛更加悲伤,高仙芝脸色一片惨然,他道:“惨败,这是前所未有的惨败!自安西都护府建立始,只怕还没有经过如此惨败!这次惨败必须要有人承担罪责,否则难以平息朝廷和将士们的愤怒,我已上书向皇帝请罪,但安西不能乱,军政事务诸位还需勠力同心共同维持下去!”
脾气暴躁的番将荔非元礼听了高仙芝像是交代后事一样,一肚子怒火喷出来,直接对准了监军边令诚,他唰的一下拔出佩刀指着边令诚大怒道:“都你是这狗阉人,如果不是你带着后军逃跑,我等岂会如此惨败,本将现在就砍了,然后制裁以谢战死的兄弟们!”
说着便举刀向边令诚冲过去,边令诚大骇,慌忙起身逃跑,惨叫道:“高将军救命,救命啊!”
高仙芝大惊,立即对几个亲兵道:“快拦住荔非将军!”
其他官员无不面露惊容,纷纷逃到一边,唯恐荔非元礼的刀砍到他们身上。几个亲兵都是身强力壮之人,得了高仙芝的指令,立即上前抱住他,又夺了他的兵器,荔非元礼被控制了还依然对着边令诚躲避的方向拳打脚踢,并嘶吼不已:“老子要宰了你,宰了你······”
边令诚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不已,众人一看,见他脚下一趟水渍,原来他竟然吓得尿失禁了。
高仙芝不得不站起来,对荔非元礼怒喝道:“荔非元礼,你想干什么?你还嫌不够乱的吗?此次战败也不能全怪边大人,事已至此,再迁怒于他人对局势有何益处?来人,把他押下去,让他清醒清醒!”
“诺!”几个亲兵答应一声,立即押着荔非元礼走出了大帐,荔非元礼依然还在喊打喊杀,暴怒不已。
高仙芝看见边令诚的模样,很是厌恶,但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对边令诚的两个随从指示道:“你们几个先扶边大人回去换一身衣裳!”
几个随从立即搀扶着边令诚离开了大堂。
这时又有校尉走进来抱拳禀报道:“启禀将军,逃回来的胡骑番兵们冲出营地囔囔着要粮草充饥,我军自逃出来之后,粮草军械早已丢失殆尽,现在我军自己都不够吃的,根本无法给他们补充粮草,现在这数千胡骑番兵隐隐有不听号令的迹象,稍有不慎,极有可能生兵变!另外,税建城的胡人们对咱们也是脸色不善,视我军将校兵士一个个如仇寇一般!”
高仙芝和众官员将校闻言顿时脸色一变,高仙芝强自镇定,挥挥手打报告的校尉,对众官员将校问道:“诸位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众官员将校互相看了看,场面马上混乱起来,有人立马愤怒道:“这群蛮夷,如果我军主力犹在,他们焉敢如此放肆?”
“不错,这群化外蛮夷见我军昨日惨败,立马就要翻脸,实在可恶!”
节度副使粱宰站出来对高仙芝拱手道:“将军,如今局势不稳,番兵们闹粮饷,这附近的胡人们又敌视我军,如今我军兵力少、士气低落,将士们毫无斗志,再呆在这里,只怕会多生事端。下官建议,把这些蛮兵们全部遣散,让他们各自回各自的领地,我军则继续向东撤退,返回安西!”
高仙芝还没有说话,门口就传来边令诚的声音:“杂家同意粱副使的建议,全军立即返回安西!”
高仙芝呆了呆,指着地面道:“如果我军走了,又遣散了这些胡骑,那这里怎办?大食军如果杀过来,此城由谁来驻防抵挡大食军?”
边令诚先是对高仙芝拱手行了一礼,接着说道:“此地乃是北庭辖下,我军本无防守之责,北庭方面应当知道我军与大食军在恒逻斯交战,难道不知道派人过来驻防?如今这里守卫空虚,这应当是北庭方面的责任,与我安西何干?再说,以如今我们这几千人的兵力,又兵无战心,士气低迷,如果大食军追来,我军根本无法抵挡,与其到时候被大食军杀得全军覆没,还不如我军主动退却保存实力,至少也要为安西军留些种子,安西军不能全都折在这里啊!”
高仙芝听了边令诚这番话,内心动摇了,他扭头对段秀实吩咐道:“段将军,立即派人去碎叶城禀报来瑱,就说我军战败了,大食军很有可能会举兵东进,让他早做准备!例外从我军的粮草之中拿出一半来给番军,让他们领了粮草就地解散,各自返回领地!”
“诺!”段秀实抱拳答应,转身离去。
当天下午,三千余人的西突厥各部胡骑被就地解散,而剩下的唐军三千六百多人随即在高仙芝的率领下迅离开税建城向东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