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的垂拱殿中,南宋的皇室大臣已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右丞相陈宜中奏道:“臣已查明,水陆大都督程越已派降将昂吉尔收回江西,控制全境,又遣降将脱温不花收取两淮,夏贵的三万人马已投降。建康则由降将解汝楫镇守,故兵部尚书汪立信之子汪麟任建康市长,降将张荣实掌握苏扬一带,李庭芝、姜才已听命行事。米立抢占了嘉兴,密佑则夺取了浦澉、华亭,更不要提降将刘顺的五万水军精锐,再加上程越亲领两万多精兵,临安已在程越掌握之中,如程越有不臣之心,旦夕可下临安。”
太皇太后谢道清被吓得脸色苍白,道:“这是怎么回事?李庭芝、姜才,米立、密佑等人不是都对朝廷忠心耿耿吗?怎么都投了程越?那程越一心攻取扬州,到底居心何在?他救了大宋,难道是想取而代之吗?士,这里只有你见过程越,你说说看,这程大都督打的是什么主意?”
文天祥神态自若地站出来,道:“臣以身家性命担保,程越决无不臣之心。之前臣曾说过,臣与程越,常互通书信。程越在信中说他要对朝政进行改革,如果朝廷不许他改,他就在自己的治下改。他说唯有如此,才能对抗元军的再次南下。程越这个人,我行我素,别人对他的看法从来不放在心上,朝中有这样的误会也难免。但此人心地仁厚,并不贪恋权位,他也许会对抗朝廷的命令,但说他要谋朝篡位,臣是不相信的。”
文天祥对宋朝的忠贞无可质疑,即使他与程越关系密切,也没人可以怀疑他会出卖宋朝。
听文天祥这样一讲,谢道清脸色缓和了下来,但还是问道:“士可以保证他不成为第二个李继迁吗?”李继迁是西夏的开国皇帝,从前就是北宋的属官。
文天祥道:“臣以为李继迁是党项人,而程越是汉人,不可相提并论。程越手握十几万重兵,却派他的部将扼守险要。如果是李继迁,早就提兵南下,攻取临安了。程越如果要反,谁可制之?但程越却反其道而行之,既为明证。所以臣才敢以全家性命担保。”
谢道清听完后,又放松了不少。
左丞相留梦炎道:“臣听说程越招降纳叛,之前的叛逆李大时已投入程越麾下,程越只是杖击三十了事,却并没有奏报朝廷,按律当治重罪。”其实按律当斩,但留梦炎这种老狐狸,才不会说这种没有回头路的话。
张世杰道:“臣以为此事可议。当初韩震不过上书请迁都而已,就被杀掉,臣窃以为有些过份。李大时降元,只因无路可走。再投程越,正是想回来报效,又恐朝廷降罪罢了。臣以为朝中可下一道旨意,免于追究韩震一事,李大时就可以安心为朝廷效力了。”
陈宜中脸上虽没有变了颜色,但眼中已有了恨意。韩震是他杀的,张世杰这样说,根本就是责怪他乱杀大将。李大时如果无罪,难道让他上谢罪表吗?
安抚贾余庆是留梦炎的瓜牙,也与陈宜中互通声气,此时站出来道:“李大时率领禁军攻打禁宫,此乃大逆不道。无论怎么说,都是谋逆大罪。这种罪责如果都能赦免,再有人谋逆,难道还能免罪吗?”
礼部侍郎陆秀夫马上站出来道:“韩震死得是否冤枉才是重点。如果韩震确实不该死,就算朝廷不赦免李大时等人的罪过,李大时也必能为朝廷效力。如果朝廷有错却不纠正,岂不让天下间愿为朝廷效力之人寒心?”他是李庭芝的幕僚出身,入朝做官也是出自李庭芝的推荐,李庭芝投了程越,他自然要力挺。
御史徐囊紧跟着站了出来,道:“韩震当时上书时,形势已然相当危急,哪里还能慢慢查他有没有通敌?陈丞相防患于未燃又有谁能说不对?”他也是留梦炎的爪牙,此时看到情势不对,马上跳了出来。
谢道清见下面还有许多人跃跃欲试,不想朝廷陷入党争,道:“李大时还是暂不赦免的好,待程越来朝时听他怎么说。”
谢道清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哀家记得程越虽已答应了忽必烈的赐婚,但未有任何文书订立。程越为宋室立下大功,应该从宗女中选一个人赐婚给他,以示恩宠,各位学士以为如何?”
文天祥只得道:“程越现在虽未婚配也未订立婚书,但元朝的大汗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做小。况且程越已经答应,过些日子就要去大都定亲了。宗室女子也不能做小,此事很难办。”
谢道清不由有些发愁地道:“程越做了忽必烈的附马,怎么还能为我大宋防守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