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点头称是,尚书省确实从中得到了许多明里暗里的收益。
程越一字一顿地道:“掌管这两件事,权力很大,利益更大,但稍有差池,罪责极重,尚书省想成为众矢之的么?”
众人皆悚然一惊,有人已额头见汗。
程越道:“我把尚书省的权力分出去,大家雨露均沾,责任共担,有什么不好?况且,我有意将大部分权力留给了尚书省,各位不会不清楚吧?”
众人听到此处,一齐起身称谢,阿合马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亲手弯腰为程越添酒。
程越道:“至于姚枢和不忽木他们两个,姚枢老成持重,不忽木少年沉稳,都是难得的人才,有他们替我留在中书省,我这个中书左丞才算名副其实。各位大人应该看得出,他们两个都不是工于心计的人。如此一来,平章掌尚书,我控制中书,彼此合作无间,共同辅佐大汗,岂不更好?”
众人不禁大喜,阿合马朗声笑道:“王爷雄才大略,我等鼠目寸光,贻笑大方!王爷,下官恭敬王爷一杯!”言罢端起酒杯,高举过头,众人也一起举杯。
程越一笑,与众人一起干杯,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阿合马心中畅快,又对程越心生愧疚,道:“王爷,下官不知王爷如此为下官着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愿受王爷责罚。”
程越笑道:“这些话,我本不该公然说出来,全是因为我与平章素来友好,与各位大人也关系深厚,才对各位直言不讳。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出卖过朋友,更不会对帮过我的人翻脸无情,平章可愿意信我?”
阿合马惭愧难当,伏身行礼道:“王爷别再说了,下官愧对王爷,不知该如何弥补才好。”众人也跟着一齐行礼。
程越含笑将阿合马扶起来,道:“我们之间不必如此,亚古丽我非常喜爱,平章对我有许多好处,我都记得的。”
阿合马感叹道:“难怪王爷深得民心,受属下衷心拥戴,王爷若有吩咐,下官定当赴汤蹈火。”
程越当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笑道:“平章言重了,我要借重平章的地方还有很多,请平章多多关照。”
两人相视而笑,阿合马心中芥蒂全消,对程越分外亲热。不一会儿,又命不轻易露面的五姬为程越献上歌舞,席间一片其乐融融。
用过酒席,程越向阿合马告辞。
阿合马率众将程越送出百丈之外,亲手扶程越上马,再送上重礼随行,与程越依依惜别。
阿合马十分富有,加之诚心对程越致歉兼庆贺他加封镇南王,这次的礼物更是惊人,足有一百辆大车之多,绵延两里地。
程越回到府中,上下的人全部动员收拾礼物,最后连张弘范等人也主动帮忙搬抬,忙得不可开交。
这些不用程越操心,他带着亚古丽回到书房。宋夫人端来醒酒茶,逼着他喝下去,再为他按摩头和肩膀。
程越问亚古丽道:“你到后宅问出什么来了?说来我听。”
亚古丽道:“妾身到了后宅之后,先是随便找了些以前关系特别好的姐妹说话。据她们说,阿合马这段时间以来,受到中书不小的牵制,颇有些心神不宁,经常召集手下议事,却又总是议而不决,不知该如何是好。妾身之前给过他几条消息,都是说官人无意对付他,他只是不信,命家中那两个仆人多方探听,结果与妾身说的一样,他还是怀疑。官人这次主动到他平章府去,他非常高兴,直说自己有救了,内外精心准备,惟恐官人不喜。”
程越道:“这就叫疑心生暗鬼,明明他倒台对我没什么好处,可为了权力他就是要猜疑,何其无聊。”
亚古丽笑道:“怪只怪官人在朝中呼风唤雨,他当然会害怕。”
程越道:“接着说。”
亚古丽道:“后来妾身又找到五姬说话,上次向官人使眼色的叫玉姬,她是被她的父亲献给阿合马的。妾身单独同她说了会儿话,她之所以要向官人暗示,是因为她想让官人将她从阿合马身边要走。上次阿合马定下要将妾身送给官人时,她就想与妾身一起被送走,结果被其他四姬劝住,不让她对阿合马提出此事。”
程越问道:“她为什么要走?”
亚古丽道:“玉姬说阿合马这些年权力太大,得罪的人太多,痛恨阿合马的人遍布朝野,尤其是与太子交恶,她觉得阿合马日后必有杀身之祸。阿合马一死,她们这些女人便要任人宰割,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被领回家,可她偏偏不想回家。”
程越微微一笑,道:“这个玉姬倒是有些眼光。”
亚古丽笑道:“是啊,玉姬所想与妾身不谋而合,只是她没有妾身运气好。”
程越牵住她的手,道:“继续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