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省是他真金在掌管的,偏偏就有个右司郎中脱欢察儿非要与程越作对,明里暗里地想除掉程越,他作为中书令,虽说也有难处,但总放任脱欢察儿攻击程越,能说没有责任么?若是程越说他有意放纵,他又有什么话可以解释?
忽必烈接过脱欢察儿的奏折,心中也在暗骂脱欢察儿多事!程越为大元立功无数,而且皆为安邦定国的大功,他刚刚要把囊加真再下嫁给程越,还要派出帮助程越南征,脱欢察儿贸然动此议,是要他打压程越么?还是要程越交权?两者都不是的话,岂不成了闹剧?简直荒唐至极!
更令忽必烈恼怒的是,他分明已经在着手想利用程越的病夺取南宋,如果程越果真病入膏肓,南宋便唾手可得!此时脱欢察儿却不知好歹地上什么天象异常的奏折,是要让程越对蒙古多加提防么?
这到底是多糊涂的人才干得出来的蠢事!
察必冷冷地看着脱欢察儿,对他的纠缠不清已是出离愤怒!程越为蒙古立下的功劳不胜枚举,功盖当世,竟然还要遭受如此羞辱,连她都替程越觉得寒心!
忽必烈在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将奏折大致扫了一眼,脸上现出鄙夷之色,随手扔到下面,叱道:“哪里来的无稽之谈?这样的胡言乱语,你也要在朝中上奏么?!”
脱欢察儿对忽必烈的反应早有准备,本来嘛,当着程越的面,忽必烈难道会立即对奏折中的话肯么?那才是咄咄怪事!
脱欢察儿不慌不忙地道:“大汗,自古天有异象之时,天下必有变乱随即而生,我们蒙古人的传说中,记得十分清楚,岂可等闲视之?长生天已经警告了我们,如果我们蒙古人非要视而不见的话,臣担心从此以后,蒙古人再也得不到长生天的保佑。? ? ”
脱欢察儿这番话说完,殿上即刻鸦雀无声。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都是宁可信其有,总不能说长生天是不存在的吧?较量的两方,一面是端出所谓天象有异的大帽子,一面是权倾朝野的镇南王,还是莫要插手,在一旁装糊涂吧。
忽必烈不禁大感棘手。他当然不懂什么天象,但他很相信长生天在保佑蒙古人,若是天象真的生变,他作为蒙古大汗,岂能置若罔闻?
程越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依然一派镇定自若,但殿上的气氛却已越来越明显地不利于他。
脱欢察儿见无人应答,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接着道:“大汗,臣以为……”
真金见脱欢察儿还要再讲,心中厌烦,但以他的身份,又不好出面驳斥他,颇有无可奈何之感,不由盼望着有哪位大臣出来反驳脱欢察儿。
姚枢没有让真金失望,不等脱欢察儿再说下去,姚枢闪身而出,打断了脱欢察儿,躬身道:“大汗,臣有一言启奏。”
忽必烈闻声暗暗松了口气,和颜悦色地道:“学士有什么话,尽管说来。”
姚枢道:“天象之说,博大精深,自古便非一家所能断言。臣以为,若要论断天象,仅凭曹震圭的片面之词,恐难服众。”
姚枢这几句话说得平和公允,即使脱欢察儿也不能反驳。忽必烈与察必连连点头,察必微笑道:“学士此言甚是。”
脱欢察儿对姚枢的这种说法也早有预料,马上接口道:“既然如此,臣以为,不如就召集大都精通天象的人一起讨论,看结果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