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县衙位于宣阳坊,东侧紧邻东市,优越的地理位置,加上县衙的所在,令宣阳坊热闹非凡,却又闹而不乱。
没有人敢在县衙所在地捣乱的,当然,整个长安的秩序也并不乱,毕竟皇城脚下,防备力量也远超其他地区,在这里作乱,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万年和长安两县的县衙很忙,忙到县衙内的人员根本没时间去想别的事情,每天都必须要加班才能完成当天的工作,忙到一躺到床上,只需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便能酣睡淋漓。
政事的处置,各坊间的巡查政务,东西两市的管理,人员的防备。
长安人口众多,不似其他的县那样,虽名义上有数十万人,可实际上县城内顶多也就一两万人。
这人一多,县衙就会忙的脚不着地。
检校万年县令王师忠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这刚刚处置完一件政事,却又来了一件更头疼的事情。
如果有可能的话,王师忠宁可不去管这件事情,反正他只是检校万年县令,说白了也就干这一年,现在自己还是雍州的官员呢,没必要去招惹齐王那尊大神,可事情却偏偏找上了门。
王师忠虽然姓王,但却不是太原王家,而是来自于北海,跟太原王家八竿子也打不着。
为毛不让长安县那边抓人呢?王师忠很是懊恼,长安县令崔综可是崔家的人,饶是齐王见了,也不敢过于放肆,看着衙外看热闹的百姓水泄不通,王师忠暗暗的怒骂着自己为毛运气这么差?
“请县尊(唐称县令为明府,为了方便阅读改为县尊或县令)大人为民妇做主呐……”厅堂上,一四十余岁妇人跪倒在地,泪水不止,哭声令人闻之欲绝,凄惨不已。
而另一侧,则是与余仁为首的十余壮汉,脸上更是一脸的藐视,毫不将眼前的事情放在眼中。
“发生何事?如实道来,若有不实之处,本县定不轻饶!”大堂上,没办法去揉太阳穴,王师忠只好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毕竟这么多人看着,他即便是想偏袒齐王,也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才行。
“吧嗒吧嗒……”跪倒在堂下的妇人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本讲了出来。
其实事情也并不复杂,妇人姓连,嫁给了高志重,夫妻二人开了家店铺,主要经营木匠之事,属薄利行业。
手艺好的几乎全在将作监,而手艺差一些的,也只能自己在家,或者开个店铺来做生意经营,而客户群体不同,找他们的也都是贫苦的百姓,也多以修补为主,基本赚不到几个钱。
上个月的时候宋忠带人前来收保护费,碍于齐王的名头,老实木讷的高氏夫妇不敢反抗,只能缴纳了当月的保护费。
但高氏夫妇发现长安城内有不少商户并没有缴纳保护费,而齐王也并没有去报复他们,生意照样做的好好的,对于本就赚不到什么钱的高氏夫妇,自然不肯续交保护费。
而余仁则接连数次上门催讨保护费,皆被高氏夫妇拒绝,今日余仁带着火气找上高氏店铺收讨保护费,双方爆发了冲突,正是心情不好的余仁,也就下令手下的人一阵痛打。
高志重被打的头破血流,万年县武侯到了以后,余仁等人依旧不肯停手,最终碍于身份,武侯不得不出手制止,然后将高志重送往郎中那里治疗,带着连氏和余仁等人回了县衙。
王师忠看了眼武侯,武侯点了点头,示意连氏所言均属实情。
武侯事后也向附近的百姓了解了一番情况,所以他们还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齐王收保护费竟然会如此鲁莽,跟前面一个月的表现有着如此天壤之别。
见到武侯点头,王师忠也很头疼,这件事无论怎么处置,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好结果。
“你等可有异议?”无奈,王师忠只好看向余仁,开堂审案,单靠一方的言论是不可行的,只有双方均无异议,证据才算奏效。
隋唐时期的官员作风还是比较禀直的,见过利用职权去为自家后代谋福利的,也见过利用职权去为自己编织势力网的,但却很少见到有利用职权去为自己谋福利的。
“没错,就是这样!”余仁微微一笑,理直气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