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发现,他或许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知音。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郑浩将最后一句唱完了。卞玉京的琴声也是铿然一声,戛然而止。
她从琴后面站起了身,向着郑浩盈盈一福,如娇莺啼鸣一般说道:“小女子卞赛这厢有礼了,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郑浩也是躬身为礼笑道:“敝姓郑,单名一个‘浩’,久仰卞姑娘芳名了。”
“原来是郑公子,公子曲儿唱得真是好。听得卞赛心都醉了。”卞玉京说道。
“卞姑娘的琴弹得更好,听得郑某如痴如醉,真个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郑浩也说着恭维的话。
这时候,周士茂和冒襄过来了。
冒襄大老远的就向郑浩伸出个大拇指来,大笑着说:“贤弟,你可真是深藏不露,想不到你曲子唱得这么好,把咱们听得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无一个不舒坦,你和卞姑娘的琴声可谓绝配!”
周士茂也赞赏地说:“的确是非常之好!这样唱《凤求凰》我倒是第一次听见,很新鲜,也很能动人!”
郑浩感觉到,周士茂虽然在称赞自己,但是,他对自己显然还是轻视的。
只是从眼神之中就能看出。
身为一个男人,唱曲儿好有什么用?末技而已!
郑浩淡淡笑着说:“我这也是情不自禁,听着卞姑娘琴声如此优美,不自觉就站起来将这首赋唱了出来,献丑了。”
他与这两人又寒暄了两句,然后就坐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周士茂这时候却是又大声地说道:“诸位都知道,玉京姑娘文采出众善能作诗,今晚咱们本就办的诗会,愚以为,诸位不如以咏柳为题,各作一首,由玉京姑娘做评判,得到第一者,可以向玉京姑娘提一个不那么过分的要求,如何?”
听了周士茂的这番话,现场诸人顿时都兴奋起来。
周士茂这潜台词就是,若是能拔得今晚这诗会的头筹,就能得到一个跟卞玉京亲近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却是并不容易得到。
卞玉京虽然是风尘中人,但也并不是什么人就能亲近得了的。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她是会断然拒之千里之外的。
“士茂,当真如此吗?”
“周兄,快令人拿笔墨纸砚,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有人吵嚷道。
周士茂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手,就有几个周府家人进来在每张桌子上摆上了笔墨纸砚。
明清时代,诗其实已经凋敝。
很多读书人,皓首穷经,连八股文都搞不定,哪有时间作诗?
因此,优秀的诗人真的不多。
大多士子也最多能应个景,勉强凑一首,仅此而已。
周士茂之所以提议以“咏柳”为题写诗,实是因为他新近刚写了两首以此为题的七言绝句,自己觉得还不错的样子。
周士茂,也是卞玉京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
他这次又是办诗会,又是请卞玉京来,一则为了给自己扬名,二则是为了获得美人芳心。
这个意思他也向冒襄暗示了一下。
除了冒襄,周士茂对其他人还真没放在心上。
而冒襄也向他表明了自己不会争他的风头。
周士茂信心十足地来到首席自己的位置,他看了一下,同桌的几个人除了冒襄之外,都在皱眉思索。
他笑着说道:“辟疆,已经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