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夏远和郑芝龙都是总兵,算平级。但是夏远是吴王郡马,乃是皇亲国戚,而且夏远还有平北伯的爵位,所以又高出郑芝龙几级,因此郑芝龙要过船到定远号上拜见夏远。
郑芝龙的船靠到定远号左舷,船体明显小了定远号几圈,用跳板过船是不可能了。于是定远号上放下一个用来升降人员的吊篮,将郑芝龙和两个部下一起送到定远号的甲板上
夏远没有穿戎装,而是一身华服,一副王孙公子的贵族气派。而郑芝龙虽然也是身穿便服,但是用料做工十分考究,加上他身材高大魁梧,还有那一方枭雄的气度,气场丝毫不逊夏远
“下官福建总兵郑芝龙,见过爵爷!”郑芝龙向夏远行礼
夏远受之坦然,然后还礼道:“晚辈见过前辈。”
郑芝龙一愣,“爵爷何出此言?”
夏远笑道:“论官爵,我比郑军门高,但是海上的买卖,我只能算晚辈。”
郑芝龙笑了笑,一副那是当然的模样。郑芝龙笑道:“哪里哪里,爵爷破沈阳、辽阳,俘虏了几百建奴酋长,打得建奴损兵折将,这是神宗皇帝之后少有的战功。”
夏远也说道:“郑军门在料罗湾把荷兰红毛鬼打得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大涨我大明水师的声威。这样的功绩,也只有当年的邓子龙勉强可比~”
“过奖过奖~~”
“客气客气~~”
“客气客气~~”
“过奖过奖~~”
夏远和郑芝龙一番互相吹捧,夏远问道:“听说郑军门信奉上帝?”
郑芝龙答道:“是啊,下官教名尼克拉~”
夏远笑道:“巧了,我也投入了上帝的怀抱,教名亚力克塞~”
“那我们这次会面,一定是上帝的安排~”郑芝龙在胸前划着十字
夏远也划了一个十字,笑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请郑兄来,是为了商议我蓬莱镇的商人开战日本和南洋的买卖之事。”
宗教的纽带把夏远和郑芝龙拉近了一步,郑芝龙语气平和地说道:“这事我也正打算与爵爷商议。贵镇的商人将大量的丝织品买到日本,弄得日本人都不买我们的生丝了。福建商人们天天和我闹,我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夏远笑笑,“他们的船金都是按照规矩交的吧?”
郑芝龙顿了顿,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那些船金比起压在手里的生丝,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夏远不置可否,只是指着面前一件精美的木器说道:“一根一丈的木料不过三两银子,可以做这样的木器不下十件,每件可以卖十三两银子。郑兄~~你说是卖木料赚银子多,还是卖木器赚银子多?”
郑芝龙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卖木器赚银子多。”郑芝龙随即明白了夏远的意思,“爵爷的意思,是说郑某卖生丝给日本人,不如卖丝织品给日本赚银子多。这道理郑某岂能不明白?”郑芝龙苦笑道:“只是每年从湖州、福建乃至荷兰红毛那里收到的生丝极多,就算全福建的女工都去织造,也只能用掉其中的三成。8。那剩下的七成就要全部销往日本~”
“郑兄大可以在福建大办丝厂,把这些生丝消耗掉,我听说苏禄、吕宋的西班牙夷人每年都要运大批丝绸去他们的领地贩卖。”夏远说道:“而且我还可以为郑兄提供机器,缫丝、织锦都省工省力!”
郑芝龙摆了摆手,“爵爷好意心领了,那些什么提花机、水力织机郑某也不是没用过,用一台机器,可以少用十个人力。那这十个人力怎么办?他们就靠干那点活儿养家糊口,如果我多用机器少用人,那帮机房仔还不翻了天?”
“可是我那里的机器总不能歇下不用啊~”夏远摸了摸下巴,说道:“要不这样吧,郑兄你把用不完的生丝运到我蓬莱镇,由我这里的作坊帮你做成丝织品,然后由你自己运到日本贩卖,如何?”
“嗯~~”郑芝龙寻思了一番,说道:“可以,但是总不能白忙活爵爷的手下吧?”
“价钱方面郑兄大可放心,每担生丝我只收一两银子的加工费,而且在成品上,我还可以为郑兄打上‘郑记’的标号。”夏远说道
郑芝龙眼珠又是一转,说道:“蓬莱造的丝织品物美价廉,如果价格卖得比我郑记的还便宜~~那郑记的丝织品一样卖不掉~那我岂不是每担生丝都要倒贴一两银子的加工费和从福建运到蓬莱的运费?”
“哈哈哈~~”夏远大笑,心里却暗赞这个郑芝龙果然不简单,“好,本爵保证,蓬莱丝货和你郑记的丝货统一价钱。如果我要涨价或者跌价,都会先知会郑兄~”